渭南王嘆息一聲,不言語了。
其實今日蘇白月本不必特意去相迎,她坐著那破破爛爛的青綢馬車去城門口,就是要告訴她那傻大哥。如今皇城形勢不同往日,有些事不能在明面上說,就只能靠打啞謎了。
就算她大哥不懂她今日的意圖,那陸犴也一定會懂。
事實證明,蘇白月今日這番作為是有用的。
掌燈時分,劉諶和陸犴從皇宮平安歸來。
“母親,母親!”劉諶一進門就嚷嚷開了。
渭南王妃急匆匆的出來,一把抱住劉諶就嚎啕大哭起來,“我的兒,我的兒啊,你終於回來了……”
劉諶在外征戰兩年,渭南王妃的心就提了兩年。她日日誦經唸佛,就期盼著劉諶能平安歸來。
“母親,這是陸兄。”劉諶安慰好渭南王妃,將身後跟著的俊美男人讓出來。
渭南王妃抹著眼淚珠子,雙眸紅紅的,不甚好意思自己在小輩面前如此出醜。
“原來是恩人。”渭南王妃掐了劉諶一眼,然後才笑盈盈與陸犴道:“當年多虧恩人相救,我兒才能平安歸來。請恩人受我一拜。”話說著,渭南王妃就要跪下去。
“不敢當。”陸犴趕緊虛托住渭南王妃的胳膊,見人站直後,才拱手行禮道:“王妃不必如此,戰場之上,本就應該同進退。”
對於陸犴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的話,躲在房廊拐角處的蘇白月嗤之以鼻孔。
“恩人快請進,晚膳已備好,客房也給恩人收拾好了,還望恩人不要客氣,定要多住幾日,將咱們渭南王府當成自己的家才好。”對於這位救了自己親生兒子的羅剎將軍,渭南王妃滿心滿眼的感激。
陸犴垂著眉眼,一副波瀾不驚之態,畢恭畢敬的跟著渭南王妃入了膳堂。
那跟在渭南王妃身後的老嬤嬤在看到陸犴的臉時卻渾身一震。
這,這怎麼可能呢?
“哎,妹妹呢?”劉諶大咧咧的坐下來,四處張望一番,然後才一拍腦袋道:“哦,我忘了,妹妹一向是自個兒吃的。”說完,劉諶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陸犴,炫耀道:“我妹妹長的可好看了,溫柔嫻淑,大方得體,你若見了,一定喜歡。”
劉諶這只是單純的在誇讚自己的寶貝妹妹而已,但這一番話進了渭南王妃的耳朵裡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這劉諶和陸犴乃生死交情,親厚異常,覺得自己的妹妹定然也是陸犴的妹妹,說起話來便不那麼避諱了。
但蘇白月好歹也是位未出閣的姑娘家,陸犴又是外男,劉諶此舉卻是有些不妥當。
渭南王妃趕緊用雞腿堵住劉諶的嘴,“你快些吃吧,都餓瘦了。”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說完,渭南王妃又笑眯眯的招呼陸犴道:“來來來,恩人不要客氣。”
“王妃喚我陸犴便好。”陸犴的臉上並未表露出任何情緒,他穿著新換過的玄色常服,寬肩窄腰的坐在那裡,猶如一座氣勢迫人的小山。
“母親,父親呢?”劉諶嚼著雞腿,吃的滿嘴流油,還不安分。
“他去更衣了,馬上就來。”渭南王妃看一眼陸犴,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站在渭南王妃身後的老嬤嬤慘白了一張臉,正對上陸犴漫不經心掃過來的視線,登時就被嚇得面無人色,顯露出一副搖搖欲墜之態。
但其實陸犴並不是在看這老嬤嬤,而是在看她身後的屏風。
屏風很厚實,看不到任何人影。但陸犴就是知道,他魂牽夢縈的翁主就站在那後頭,他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氣,輕輕盈盈的跟她的人一般,令人神魂顛倒。
陸犴垂眸,盯著面前的酒杯。他張開手,又緩慢收攏握緊。他想起今日他將她從馬車上抱下來時的觸感。還有那雙晶瑩剔透的秋水明眸,含淚望他,盛著驚愕色,清晰的印出他的臉來。
陸犴想,若是那雙眸子裡能永遠只裝著他一個人,那該有多好。
一頓晚膳吃的賓主盡歡,陸犴被丫鬟引著去了客房。
躲在屏風後聽了一頓晚膳的蘇白月捂著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暗暗咬著袖子縮回了被褥裡。
嗯,男主在人前還是十分人模狗樣兒的,並沒有說出什麼不當的言論來。也未提及什麼婚書,甚至連劉諶吃醉酒後對她商業互吹那段也沒搭話,所以興許這陸犴並不是真心想娶她呢?只是想嚇唬她,報復她,折磨她……那也很是恐怖了啊!嚶嚶嚶……
自己把自己嚇得驚魂不定的蘇白月餓著肚子又咬住了另外一隻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