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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四處在市場找工的過程,起初說起來還並不算順利,甚至是有些坎坷。

因為暫時還拿不出合法的身份證件,所以梁生只能有所保留和人老闆兩口子扯了個謊,又補充解釋說自己從老家出來後就把證件丟了,這才弄得現在只能四處打短工混口飯吃。

市場的魚販老闆曾茂才祖籍是粵西人,方頭圓臉,五官窄小,四十一二出頭,一看就是典型的南方男人。

他平時主要負責出貨,他愛人金萍則主管賬目,恰好下半個月金萍回孃家,市場裡缺個人手。

見梁生年紀輕輕,眉眼帶笑,性格豪爽,很會說話。

雖然不是他的同鄉,一口廣東話說得不錯便將他當做了半個朋友,這位曹老闆就板破例給了他這麼一個混口飯吃的機會。

於是乎就這麼按照市場的規矩按天數開時薪,包頓午飯和住宿。

每天早上五點往返於工人村和六廠附近的各大飯店,送三十箱冰蝦和白江條,梁生這兩天最基本的衣食算是暫時有了著落。

而且這種活幹起來對年輕男人不重,有餘力的情況下在外頭忙活上一整天的梁生也並不吃力。

只是自打回來,他一直都是和路邊要飯似的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別說是一般肉菜了,就連熱騰騰的大米飯都沒吃過一碗。

所以頭一天在曹茂才那兒送完魚蝦回來晚了,沒趕上晚飯的梁生一臉饜足地就著一碟賣相不佳的剩菜,竟也有滋有味地吃了兩大碗米飯,還差點沒把面前油膩膩的碟子給生啃下去。

“阿,阿生,你今晚飽乜?”

“乜啊,老闆娘,味道好好,吃不夠哦哈哈。”

他這麼餓死鬼投胎般的一搞,徹底驚了的曹茂才金萍兩口子私底下這才確定這時常新招來的幫手肯定是個一個人闖蕩社會的苦出身了。

不然這全中國都改革開放多少年了,這正常家庭長大的孩子,怎麼會連一碗普普通通的米飯都吃的這麼興高采烈呢?

這天大的誤會弄得這一直以來心底不壞,本分踏實的老闆兩口子一晚上都有些皺著眉在暗自自責。

再一想起梁生這兩天明明各方面手腳勤快,表現的不錯,自己卻還讓他餓著肚子吃剩飯剩菜更是萬分的過意不去。

所以隔日,大早起來老闆娘金萍就在家裡燒了條石斑,又特意趁著梁生在的時候夾了大半條給他放在鐵飯盒裡裝走,自己和丈夫則吃了碗裡剩下的半條。

這半條放在這個年代都價值不菲的石斑可把梁生給弄得有些詫異。

再等他仔細想起上次那件事,一直以來都沒怎麼好好體會過這種真來自他人摯又溫暖的善意,以至於向來沒心沒肺的梁生反而覺得有點陌生,奇妙甚至是不可思議起來。

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活到這個年紀其實還是挺沒出息的。

雖然早就自詡是個無可救藥的混混,卻還是會因為這種偶爾得到一絲善意事而說不出話,以至於剛剛連句謝謝都沒說。

而默默地端著底下還發燙,裡頭油汪汪的鐵飯盒坐了會兒,許久一口沒捨得動,就這麼一個人眼巴巴看了半天的梁生才將飯盒蓋蓋上,又徑直端起來笑著自言自語道,

“算了,正好沒事做,去悄悄看看我家聲聲,聲聲小同學,今天算你有口福,哈哈。”

劉秀又在哭了,梁聲聽得很清楚。

壓低著,斷斷續續的,女人獨自嗚咽著,聽上去有些壓抑,有些悲涼。

前幾天把他從小巷眾人的面前拉回家又罵了一頓之後,女人就把自己鎖在了屋子裡,一直在生他的氣。

她臉皮薄,心眼小,最受不來他人的議論,所以慣會去計較和在意外人對自己的看法。

可自打去年因為備孕一直在家,各種中藥偏方也抓了吃了,試管懷孕也做了幾次,卻都使不上任何用處。

好事的鄰里為此颳起了不少難聽的風言風語,連丈夫也是漸漸在外頭不回家了。

她每日不開口和小孩說話,只沉浸在自己糟糕的情緒裡,想著想著就默默落下淚來。

中午回家,也沒口熱飯吃的小梁聲在窗外墊著腳看著屋裡哭泣的女人,一時間有些沉默。

想了想,其實已經習慣這樣子有一頓沒一頓的他最終默默走到院子外面,找了塊乾淨的臺階坐了下來。

自從幾個月前他來到這個陌生的家庭後,小梁聲似乎每天都能聽到劉秀的哭聲。

有時候是晚上他睡在屋子外面的時候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