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攢動的人群,一張張塑膠紅凳,開水瓶和搪瓷壺。
dows97經典開機螢幕的臺式電腦,人手一部的新式大哥大和頭頂尚未開啟的滾動大螢幕。
耳邊,鄧麗君經典曲目的《北國之春》正從樓頂廣播大喇叭裡不斷傳出,那靡靡之音勾的人彷彿置身在祖國的新春天裡。
這就是梁生後來許多年後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走進這個地方的初印象。
眾所周知的省城金融證券交易所大樓,最早創立於我國進出口貿易興起的1988年。
它的全名是巨田證券交易公司,雖在上世紀創辦最初曾面臨過多次資金缺口問題,後因為新資本加入整改重新面市,便陸續繁盛至今。
在梁生有限的模糊記憶裡,關於它未來的鼎盛時期一直延續到未來的2016年6月,最終被證監會正式停牌的日期則大概在同年的10月。
正式停牌的當日,這座曾經省城中心地帶獨一棟的十八樓建築一夜之間人去樓口。
全國各地的債主湧進大樓把裡頭的塑膠水管子都拆光抵債,可依舊無法挽回那一筆筆砸在這個曾經的夢幻之所的資金缺口。
那件事當時上了首都新聞,很多人眼看著新聞裡股票市場的慘淡當時感慨巨田證券的倒閉意味著一個時代的結束。
但無論它今後的命運即將如何,此後的多年間,無數內行和外行還是把這裡當做了後來中國二十年間頂級投資人和夢幻級富豪最初誕生的地方。
此刻大廳上方的空調機暖氣正飛快運作著,卻抵不過大冬天早早趕在開盤前來到證券所門口的眾位散戶股民的熱情。
他們或穿著考究,像是退休的大學老先生,或是不修邊幅,如同普通單位裡生活不易的中年人。
但無一例外,這些來自省城各個縣市的普通股民們都對眼前這即將到來的八點正式開盤感到一絲焦慮,緊張和緊迫感。
這是一種很難以形容的火熱和緊迫感,但梁生心裡卻知道,這裡的每一個看模樣不起眼的人或許都可能是一個隱藏著大本事的操盤牛人。
眼下上方的數字滾動牌上依稀有一支支名字陌生的股票的名字閃過,勾的人心癢難忍的同時也萬分期待著今早的開盤。
而每伴隨著那個頭頂的指使紅燈亮了一下,這座現代化的金融交易聖地,包括聖地裡的人的心臟便好像跟著跳動了一下。
“曹先生,噢喲,樓上早起喝茶了沒有,先坐先坐,昨天聽說您收盤前最後補倉了一把?”
“哎,都怪我沉不住氣啊,遼東大股,那麼吃香的一支好股啊,怪我就愛買重組股,不愛買別的,錯過了錯過了……”
“是哦,這三個月來,手頭還買的跌停了不少,看看今天停牌的那幾只會怎麼樣吧,哎,就怕這k線波動太大,攪和的我整個人心慌……”
這尚且是梁生第一次正式踏足這樣對他而言上輩子根本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可即便是頭一次進入這裡,他卻依舊清晰地感覺到中國股民這個特殊群體,對財富和金錢的著迷和狂熱。
曾經他出生在社會的底層,因為缺乏正當的教育和機遇,他從沒有真正地觸及過財富的一角。
可如今一切重頭開始,當他重新以一個嶄新獨立的人格和身份站在這裡。
一時間從這些人口中冒出來的關於k線,開盤價,收盤價,周k這些陌生而新鮮的詞彙都一股腦地鑽進他的耳朵裡。
他不自覺地對這種獨屬於資本和財富的香氣有點豔羨狂熱以及著迷。
那是一種只有真正向往金錢和財富的人才能夠體會過的感覺,不同於平凡人普普通通的過一輩子的那點微薄工資,鈔票在一點點地把人的精神和靈魂點燃,是一種腐朽芬芳卻帶著十足誘惑力的味道。
這種感覺,明顯不是他之前在y市菜市場的小後倉庫裡一夜夜算著那些不過幾千塊錢,幾萬塊錢的簡單賬目,扣扣索索地想著過年時能讓自家小聲吃一頓像樣的肉菜可以帶來的。
他的骨子裡就嚮往著一步步站在更高的地方,用自己的手腕,魄力和頭腦去瘋狂征服更多的財富,地位和聲名。
而那一剎那,略微泛紅的眼底有一絲瘋狂感閃過的梁生幾乎覺得自己成了一塊被人忽然丟進了養料豐富的水池子的爛海綿。
伴著內心不斷被吸收新知識的興奮,澎湃和不可思議等心情萬分高漲地盡情行走在這裡。
不僅把他最初進入這裡時的那點緊張感給沖淡了,也讓他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