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在北國來的實在是晚，反反覆覆的氣溫時不時地考驗著人的穿衣耐心。雲曦駐足欣賞了一會兒雪景，然後給牧春笛發了一條小心開車的微信。宿舍裡很安靜，校園中也一片寂寥，只有一些活潑的麻雀在樹杈和電線上跳來跳去。雲曦撩起床簾，缺口正對著窗戶，方便她抬眼欣賞雪景，順手又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榮格自傳：回憶·夢·思考》靠在床頭翻閱。書中那些離奇的夢境，不同的神經病症和古詭的神靈像是漿糊一樣在雲曦眼前翻攪，她慢慢地覺得困了，就窩在被子裡舒舒服服地睡了個午覺。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雪已經停了，夕陽金色的光線灑落在宿舍的一角。雲曦揉揉眼，看了一眼手機，下午五點半。最近有點累，她一覺竟然睡到了黃昏。手機突然響起來，嚇了雲曦一跳，上面來電顯示是秦若。她剛接起電話，秦若的聲音就像機關槍一樣掃射了過來：“雲小曦，你一下午幹嘛去了，死活找不到你人？哇靠，你是豬嗎，難道你睡了一下午還把手機調靜音！？”雲曦無言以對，因為秦若說的句句正中紅心，她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閉嘴，我沒注意調到了靜音。你下午給我發訊息了？我看看。”說著就開了擴音，摁回了手機主選單，正巧對上舒江白的眼睛。她心頭一跳，手指頓了頓，然後點開了微信。“你看我給你發的那條微博連結。”秦若的語氣很衝，像是剛吃了一梭槍子兒，“一個傻逼的尋人啟事，關於你的。據說是因為上了熱門，有人認出了你，就在群裡說這事，被我看見了。”“行行，你慢點說。這都哪跟哪兒啊，你這顛三倒四的我也聽不明白。先不說了，我給你彈影片。”雲曦掛了電話，連上宿舍的wifi，給秦若發了個影片邀請，然後就看到秦若那張嚼著水果的大腮幫子貼在攝像頭上。“喝，你能把攝像頭弄遠點嗎，大佬？”雲曦用手指敲了敲手機螢幕，等著那條微博連結開啟，跳轉，嘴裡吐槽著秦若，“你竟然還賴在家裡，看看這都幾號了，媽寶女？”“你管我。我樂意待我媽這兒，有吃有喝，愜意。”秦若翻了個白眼，催她道：“連結你開啟了沒有，你看看，這人是不是神經病？到底咋回事，你是怎麼被他纏上的？”雲曦一邊說著當時的事情經過，一邊點開微博配圖看，發現拍攝的背景在火車的硬臥車廂裡。因為她趕著回來的時候是坐了飛機，那麼唯一可能的拍攝時間就是寒假回家的那趟火車。她還沒看配的文字，就已經隱隱猜到了偷拍的那個人是誰。想起那一趟糟心的回家之旅，雲曦忍不住心頭湧上一陣厭煩。她草草掃了一眼，這才明白了秦若話裡的意思。這條微博果然是那個叫許毅的男生髮的，自稱是某上京大學傳媒專業的學生，說自己在回家路上對一位偶遇的同車廂的姑娘一見傾心，但是由於自己太過羞怯沒能留下女神的聯絡方式。他心中遺憾追悔莫及，難以忘懷又不願錯過天賜之緣，求助微博來尋人。現在只知道這位姑娘是上京戲劇大學的學生，希望能夠藉助廣大網友的力量，讓他能有個表明自己心意的機會。“你的意思都這麼明顯了，這人心裡頭就沒點b數？他孃的簡直就是個牛皮糖，不，人被唾掉還黏了吧唧的口香糖。”秦若氣的口不擇言，講話一點都不客氣，“他在網上爆你的照片，爆你就讀的大學，還叫別人幫他人肉你？這是何等的傻逼……關鍵是，認出了你之後，我就去私信聯絡他刪帖，結果唧唧歪歪死豬一樣地胡攪蠻纏！我說要報警他竟然開始義正辭嚴罵我，你敢信？說什麼他寧願觸犯法律的尊嚴也絕不願錯過一星半點你的訊息。哇，他以為他是誰，情聖何書桓嗎？我呸！”雲曦心裡的那點煩躁被秦若這麼連削帶打一頓噴人搞地蹤影全無，逗地她樂不可支，“秦哥……社會社會。不過你不用搭理他，要是搞的動靜太大，報警把他抓起來。”“讓警察大哥口頭教育警告便宜他了，這傻逼侵犯你肖像權，還人肉你，得告掉他褲子才行。”秦若很豪放撂狠話，又忍不住繼續噴：“今兒我真的要給氣傻了。那塊兒牛皮糖後來還戲精到以為我是你，因為我資料裡也填的咱學校……然後就不知道從哪裡複製來的肉麻話不要錢地抖，我天吶，特別想撕了他那張噁心巴拉的嘴！再說了，你保不齊今年就出道了。這算什麼事兒，花邊緋聞？說你自導自演還沒出道就自己炒作一波？”“你為什麼老對人褲子和嘴有執念？”雲曦笑地不能自已，然後安撫好友道道，“好了，好了，您消消氣，給大佬遞茶，捶腿。不過你這麼一說，倒是的確不能放著不管。這樣吧，我跟牧經紀說一下，聽聽她的意見。”“就是你小姑介紹的那位女強人嘛？”秦若來了興趣，擠眉弄眼地道，“咋樣，好相處不？”“人還不錯，今天聊了聊，是我的菜。”雲曦得意地挑了下小眉毛，“小姑說可以帶我在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