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宛夢頗覺好笑,美食當前,她向來是來者不拒,但想到小姑娘興許餓足了幾日幾夜,難免有些心疼。於是又輕輕將碗推了回去,以免粥水濺出來髒。“貴什麼貴,丁香,你儘管去吃,不夠了還有。不急,我們明天才起程,今天就先好好地休息一天。你既願意跟著我,我便絕不會讓你捱飢抵餓。”這句話要是對著小高說,不知他得多感激涕零。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懂得飢寒交迫的厲害滋味,無論這小姑娘是哪家的閨女,她都難以坐視不管。何況是白大人家中獨女,忠義之後的唯一血脈,她一心想要洪朝好,想讓龍椅上的昏君看清佞臣,又如何能不盡力去保全這條血脈。唔,一品樓作為京中一流產業,別說是一個白丁香了,再來千千萬萬個白丁香,也是不是養不起的。看見美食,總是難以剋制自己,不過,小姑娘唇上的味道,似乎比美食更好呢。若是能一親芳澤,幾百頓飯都抵不過。想到此處,文宛夢明顯地感受到雙頰發熱,連忙唾棄自己的無恥想法──這可是她親自挑選的末來弟媳喲!粥已有些涼了,施羨魚也毫不客氣,趁暖和便喝起來,難得不必顧忌禮儀,又兩三口把佳餚盡數吞入腹中。原來她也可以吃自己想吃的東西,真好。施羨魚悄悄抬眸望向文宛夢,眼中隱藏了莫名情愫。這個人,並非天仙卻更勝天仙。洪朝皇室所信奉的神,從不護佑洪朝。她萬般算計她,而她卻護佑了她,成了唯一的信仰。 古怪少主一枝方漸秀,六出已同開。細雪紛飛,小高打著傘,走在康莊大道上,厚厚衣衫亦難以抵禦風寒。一月將近,凍得他不斷搓著通紅雙手,邊走邊抱怨道:“都怪那白丁香,無緣無故的冷什麼呢?”白杭城風景秀麗,民風淳樸,路邊栽了一棵棵松樹,細小葉片上載滿霜雪,在寒風中巍立不倒。此乃白杭城唐太守傑作,唐太守曾為前朝舉人,年過不惑,平生自栩風雅,被封到這麼個小城做地方官,倒是把自己當成了大爺。這些樹種植在房屋邊上,看著賞心悅目,但每當風災襲來,便會容易壓倒房屋。且此人用度奢華,極喜種植應季草木。故每每風災降禍,長得正好的樹木壓在房屋之上,無疑是雪上加霜。百姓叫苦連天而只能把苦往肚子裡吞,收拾殘局乃是當務之急。否則,惹怒了唐太守,可沒好果子吃,日子要難熬嘍。餘光瞥見一間名為錦繡閣的成衣店,小高心想就是這兒了,於是急步走到店前。只見一匹匹錦緞之後,一位風情少婦身著錦衣華裳,在寒風中暴露著雪白香肩。小高收起手中傘,躲到屋簷下,打了個噴嚏,便抖著身子,偷偷打量著那身著單薄的風情少婦:“夫人,你……你不冷嗎?”聞言,她愣了愣,先是惱羞,後是嫵媚一笑,單手抬腮道:“這位公子,奴家對你有印象呢。你關心的,難道只是奴家冷不冷?你想不想……”話說到一半,已經被小高不耐煩地打斷:“的確是我多事了,你不冷就算了,給我來兩件棉衣,要夠暖和的。尺寸嘛,給大概是十三四歲小姑娘穿。”儘管他如此不解風情,少婦還是將笑意僵在臉上,媚眼如絲:“小公子又是要給相好買衣裳了?咯咯咯,奴家花月容是穿不上小姑娘的衣裳,但身段嘛……”說著,她有意無意地單手抱胸,拱起那團形狀姣好的小兔子,單手掩唇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來嘛,讓姐姐好好疼愛你。”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什麼相好不相好,簡直自找麻煩!他現在看施羨魚可是老不順眼了,聽她提起,更是黑著一張臉。“花大娘,你我素昧平生,何必一直談論我的事呢?”“你……”“還待著幹嘛呢?有生意還不做?快點,我趕時間,天都要黑了。”大娘?他管她叫大娘!少婦氣得渾身輕顫,臉色鐵青,隨手從身側拽下兩件棉衣,冷著臉道:“不識好歹的臭小子,十銀拿來!”小高怪叫一聲,嚷嚷道:“十銀?你這是在搶錢哪?兩件破衣服這麼貴,你咋不去偷去搶呢?”少婦亦冷笑一聲,將棉衣拋在錦緞上,抱臂反唇相譏:“老孃現在是開啟門做生意,你不買就別廢話!”眼看四周的店鋪早就關門了,路上行人寂寥冷清,小高心疼地掏出銀子,咬牙切齒道:“買,我認輸還不行嗎!”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銀子後,少婦便掀起衣服甩到他臉上,幸好他眼明手快,把衣服接住了。這還不算過分,更過分的是她竟走出店門,伸手推他,明顯是一副趕客的架勢,徹徹底底激怒了小高。“買完了就趕緊走,呸,臭男人,髒了老孃的店!”“有話好好說,別推啊!誰髒了你的店,你敢不敢再說一遍?唉,唉唉,別推啊,地上滑啊!花大娘,你這女人怎麼這樣──”少婦的力氣比他想象中遠要大得多,他一個年值十六的祖國花骨朵,連在掙扎的情況下,也被推著走到錦繡閣五尺之外。小高抱緊衣服,回頭去看,她已大搖大擺往回走,只好小聲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