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近日京中多有有心人生事,還望姐姐保重身體。”“小少爺慢走。”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實際上,每一回文弄墨來訪,二姐弟都只是閒話家常,話裡也挑不出毛病。時日久了,施羨魚甚至懷疑起情報的真實性來。但她心中直覺情報絕對無誤於,文宛夢必定是天機府府主。文弄墨十有八九是閰羅殿殿主。這兩股江湖勢力,在父皇尚且在世時,已迅速崛起,隱隱威脅到朝政。若不順藤摸瓜查下去,斬草除根,徹底瓦解他們,恐怕大洪有難了。“丁香,我乏了,要先就寢了,你為我熄了燈,便也出去吧。”“是,掌櫃。”心不在焉,施羨魚垂首稱是,分別熄了房中六盞油燈,便轉身出了房。……這年過得倉促。除了那日臉色慘白外,掌櫃未再有不適,身子已是大好,趁著元宵,讓眾人休假一日,提前搓好湯圓,好與一品樓上下同慶。人還是那群人,吱吱喳喳地討論著掌櫃與丁香姑娘之間的關係。只是平日心靈手巧的晴兒姑娘,已不在了,有人說她是回鄉看望遠房親戚去了,有人說她是當繡娘去了,眾說紛紜,一時也沒人清楚真相。後來,有人說見過她,她卻啞了,再說不出話來。“掌櫃,掌櫃!”方才向客人討要了一本《江湖 雪中嬉鬧文宛夢本垂首整理著賬本,聽她呼喚聲起,才抬眸道:“何事大呼小叫?”一旦正經起來,掌櫃的脾氣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一品樓上下無人不知,她性子喜靜,尤其記賬時,更容不得旁人吵鬧,擾亂了思緒。出乎意料的是,她只停下手中動作,目光如常,眼也不貶地看著施羨魚:“丁香,莫要大聲喧譁,想說話,便來我身邊說。”施羨魚邁開小短腿,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又興致勃勃地翻開手中的《江湖秘聞錄》。此書顧名思義,乃洪朝年間收錄江湖秘聞之書,由南斗客親筆收錄,內容可謂是萬千怪談,許多事便連江湖人亦未曾聽聞。南斗客親手書寫的真跡珍本僅有一本,被收藏家們炒成了天價,早已不知流傳到何人手中。咳──其實是被藏在御書房中了。施羨魚含著金湯匙出生,人人對她無比疼惜,但明白她對江湖嚮往之情的人,僅二皇兄一人。那珍本便是二皇兄兩年前贈予她的生辰禮。實則上,她自幼隨太傅學習帝王權術,閒趣讀物僅能偶爾一讀。登基前後亦越發忙碌,日理萬機,再未能將整本看完。既然珍品在宮中,那麼如今她手中這本,顯然是一本粗劣仿作,但內容上大致相同,無非極盡江湖怪談所言,有幾則故事,她曾在書卷看過。小姑娘怯怯地停下手腳,望著文宛夢,粉嫩唇瓣嘟得高高的,幾欲碰到鼻尖:“掌櫃,是不是丁香打擾到你了?”梅花鹿幼崽兒般的小眼神,叫她心頭都快化成一灘春水了。文宛夢起了捉弄之手,故作沉靜,苦惱道:“丁香總是這樣沒規沒矩,害我把剛算好的帳都弄混了呢。”聽到前半句,嬌軟的小人兒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一雙水靈靈的杏眸,滿盛著淚光。直到後半句時,她才眼珠子一轉,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掌櫃,丁香這就來補償你。”噗通,噗通……是怦然心動的聲音。白皙臉蛋上,悄然爬上了紅暈,一顆芳心不禁浮想聯翩,如春水盪漾,補償──是什麼樣的補償?倘若她要作出補償,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吻在臉頰,似乎也不需阻止。等等,要是吻在唇瓣,會不會有些不合禮數?呃,丁香尚未及笄,姑且算是個小女娃,不太會不合禮數。這樣吧,若是丁香堅持獻吻,她可以先表明立場,再允許她的熱情,嘿嘿嘿……冰山美人似乎拿錯了劇本,不小心笑了出聲,施羨魚只默默在心中吐槽,隨後便迫不及待地試探起她來。“掌櫃掌櫃,你聽說過飛魚齋被滅門一事嗎?書上說是閻羅殿殿主幹的,事發當天是朗朗乾坤之下,實在是人神共憤,太猖狂太可惡了。”“當日是月黑風高之夜,閻羅殿殿主也不在場……”“噫──掌櫃,你是怎麼知道的?”不自覺之下,竟將真相脫口而出。文宛夢懊悔地扶額,深呼吸後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坊間流言罷了。”若是到處都能得知真相,南斗客又怎會需要寫出這本書來,還讓這本書人見一搶?施羨魚自是不信,便繼續纏著她,努力奮鬥,勢要一探究竟。黑白分明的杏眸瞬間成了會發光的星辰。施羨魚鼓起臉頰,抱臂不滿道:“哪兒會有這樣不為人知的坊間流言?掌櫃,你騙人!”這雙眼彷佛見了金山銀礦,清澈澄明得不象話。文宛夢被她問得一時語塞,只好道:“我做了十年生意,是熟客告訴我的。其餘之事,我是不知真假了。”本以為含糊說著,便能輕鬆矇混過關,不料對方窮追不捨,接著問了她許多關於江湖的事。見她對江湖抱有嚮往,文宛夢不厭其煩,耐著性子給她解釋一些謬誤。不知不覺,過了幾刻鐘,她繼續一邊整理賬本,一邊時不時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