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散,她強壓著顫抖的聲音,揚聲道:“民女文氏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僅以一舞,賀小儲君……週歲之喜。”這個人,總是堅強又脆弱。將近三年時光,終日不得見光,她外露的肌膚蒼白中透著病氣,卻形成了一種致命美感。意中人,已有美人相伴。回想起那日王爺忽然發難,說什麼白丁香即是當朝女帝,文宛夢心中盡是驚疑不定,堂堂君王,何須虛以委蛇,親探天機府勢力。閱盡千人千面,與她相處數月,文宛夢卻摸不透她心性如何,若非施弘逸親口所說,還真不能相信白丁香與那高高在上之人,竟是同一人。一者冷豔決絕,不顯山不露水;一者天真活潑,偶爾使使小性子。施羨魚回以一瞥,意味深長道:“呵,確實舞藝超群。”這張臉要是一輩子不出現在她面前,那該有多好,她還能不記這人先前如何助施弘逸害死她同胞兄長。偏生文宛夢又出現了,還妄圖混進後宮,如同當時害死她兄長一般,也害死她麼?也好,那就拭目以待。明知換了是誰,當年的兄長都難逃一死,但施羨魚仍是忍不住去恨,若非天機府透露了兄長行蹤,若非閻羅殿出手暗殺……她尚能有兄長保護,不必擔下天下興亡之重責。“陛下既是喜歡,何不將文姑娘留在宮中相伴?”公子溫潤如玉,聲音朗朗如清泉,好一副欺世的翩翩兄長模樣。旁人或許認不得文宛夢,匿於暗處的青柏與木蘭卻是認得出,從前一品樓的掌櫃,文三娘。堂堂天機府府主,何以急於把自己進入宮中?此事必然有異。無數次陛下醉酒後,俱由她們收拾紫宸殿殘局,那散落一地的宣紙,兩三筆墨,無一不是繪了身段玲瓏,手執紗扇的清冷女子。施羨魚頗覺好笑,於是彎了眉眼,竟啞然失笑,心道:“一個左氏少爺不夠,連天機府府主都捨得用來監視我了?”可惜她早已今非昔比,須知朝堂之上,不知多少攝政王眼線已被盡數替換。這兩年來,一直有人匿名密信,告知一切有關攝政王之事,而細細推敲查證,亦然確有其事。這更是大大幫助了她削弱異己。女人呀,有的是帶刺玫瑰,有的是淬毒罌慄。不辭而別三年,待看清檯上那身段曼妙的美人兒後,女帝禁不住怦然心動。心尖上的姑娘,一夕之間,從神秘莫測的天機府府主,成了攝政王獻給她的舞姬。自古以來,紅顏皆是禍水,但施羨魚並不介意。既然是美人計,那她便來將計就計。座上玄衣女帝一身冷傲媚骨,惹得旁人羞怯,鳳眸斜瞥已動人心魄,朱唇一點胭脂襯得她嬌軟幾分:“既然愛卿執意如此,那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傳話下去,十日後,冊封文氏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