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利看著趙子彥還穿著白天的白襯衫,那時他意氣風發,在臺上侃侃而談,現在他就站在池子中央,襯衫被浸溼,貼在他的身上,褶皺著,露出底下腰部的膚色——死人一樣的蒼白。
“是趙子彥,他死了麼?”安利用的是問句,語氣卻是陳述。忽然,什麼勾住了安利的頭髮,輕飄飄的,一陣麻從安利的尾骨順著背部的脊柱傳到了安利的頭皮。
她僵硬地、一點點轉過頭,一隻柳枝梢拂過安利的肩。
“死了。”張銳還是一貫的鎮靜,“沒什麼好看的了,”她轉過身說,“我們走吧。”
“就這樣走了?”安利怔怔,一個同學死在了池塘,很可能是被曾經的室友殺的,她們就來看一眼就走了?
張銳看了安利一眼,手電筒的光才一會兒就暗了不少,偶爾打在兩人臉上,青面鬼煞似的,有些猙獰。
她用手電筒照了照地,“這腳印留不到明天。”
【我不是擔心別人懷疑我們。】安利無語,【不對,我應該擔心的。】
安利就暈暈乎乎跟著張銳回去了,一路上都沒想明白,為什麼張銳要大晚上的拉著她去看鬼殺人,她知道今天晚上池塘要出事嗎?
走到宿舍樓,已經過了宵禁時間了,大媽睡了,統一熄了燈,宿舍樓一片漆黑,還有晾衣服的窗臺上衣服在晚風中飄蕩。
張銳毫不猶豫,走過去雙手一伸,拉著鐵欄杆,兩腿一蹬,手臂同時發力就整個人頂了上去,長腿一跨,然後雙手一鬆,穩穩落地,整個過程兩秒吧。
安利還沒反應過來,張銳就從裡擰開了銅扭,生鏽的小門輕輕開啟,她示意安利進來。
安利進去,門輕輕合上,“啪嗒”一聲鎖上了。平日裡吱呀吱呀的門在張銳手上好像乖的不行。
兩人悄咪咪,不對,只有安利一個人悄咪咪,張銳整個人還是一副懶懶散散,從容不迫的樣子,信步走到236,晚上這條恐怖的走廊好像也就是那麼回事了。
安利拿鑰匙開門,感謝這是一個沒有智慧手機的時代,大家睡得還是很早的,現在估計已經凌晨了,寢室裡靜悄悄的,只有衛生間裡漏水的“滴答滴答”和時鐘的“啪嗒啪嗒。”
兩人走進寢室,月光如水,透過窗簾縫,在這樣一個環境,任何細微的聲響都會被放大,安利覺得比起張銳翻門,自己開門的聲音實在太大了。
【這個人為什麼走路都沒聲兒的呢?】安利正奇怪著,餘光就瞥到衛生間門上的值日表了。
值周表是光面的紙,在月光下泛著光,明晃晃的,還是看不太清的,安利以為自己看錯了,腦袋湊近一看,又是全身一麻,心咯噔一跳。
張銳注意到安利,也湊近來看,安利本來的注意力全在值周表上,背後忽然來了一個人,雖然沒有接觸到,但是莫名其妙的,她就是能感受到此人隔著空氣的熱量,貼著自己裸露的手臂,剛剛下去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一層,張銳的呼吸似乎打在安利的脖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脖子上的絨毛被吹拂,癢癢的,安利像觸電似的。
張銳沒有管這些,她在看值周表,原本寫著她名字的格子現在寫著“杜若蘭”,字跡清晰,很明顯和其他名字是一個人寫的,和諧統一,沒有一點修改的痕跡,彷彿值周表上原本就是寫著“杜若蘭”。但是安利和張銳都知道,記得清清楚楚的,安利昨天還看了值周表讓她做值周的。
安利轉過頭看張銳,這人,怎麼好像一副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的模樣?安利看到張銳“欣慰”的目光,毛骨悚然。
張銳似乎是察覺到安利的凝視,笑了一下,低聲說:“沒事,去睡吧。”
雖然只是扯了一下嘴角,安利還是激動,第一次看到學霸笑,張銳的面龐在月光下被映得深邃,笑起來無端端的,勾人。
“好。”安利不知道為什麼,張銳說沒事,她就信了,感覺此人一直都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模樣,她就上床睡覺了,聽到下面張銳也躺上了床,翻動了兩下,就沒聲音了。
【為什麼我就是這麼相信她呢?】安利想,【是我的直覺嗎?但是這到底是直覺——還是她的什麼手段?】
【未檢測到張銳使用任何手段。】291147說。
【哼,未檢測到,你到底是“未檢測到”還是又失靈了?】291147此次“探險”一直沉默,都不幫安利調節調節氣氛,雖然它調節氣氛的能力不敢恭維。
【……】291147無法反駁,但是,它就是有一種被發現的憂慮,被窺視的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