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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頻頻點頭,卻無意間掠到那人微紅的眼眶,和眉眼之間那那一抹有稜有角的傷感之色,竟有些恍惚。

執明見狀,喉頭哽咽了一下,嘴角浮起一抹冷意,“你且代朕下旨,軍中若有禍亂軍心之人,下場與那掛在天權城樓下的威將軍一樣。”

殺無赦。

執明提劍入戰場之時,並未注意到不遠處負手站在竹林深處的那抹品紅色的倩影。

一抹白色衣袍漸近,那白衣男子走到他的身側,信手將他肩上兩片零落的梨花拂去,“他終究還是可以為了你,負盡天下人。”

慕容離身形微微一僵,轉過身看向那人,一抹失望之色自眼底滑過,扭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燕支長蕭,輕輕一嘆:“這世間瑣事繁複縟節,吾只想要歸隱於雲山之間,但是,在這蒼生之中,我的心中還有一人放不下”

“他那麼愛你,你就真捨得”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決定,何來放不下一說。

“可他終究負了我!”

“罷了。”齊之侃搖搖頭,看著遠處旌旗蔽空的盛景,“此時執明若是執意攻城,城中百姓必定發生內亂,雖說著遖宿並非吾國,但黎主心懷蒼生,斷不會拿這滿城百姓的性命和天權將士的性命作籌碼。”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慕容離,你該去見他了。

半月以前,一身蓑笠的齊之侃在玉衡古道的湖邊垂釣,偶聽湖邊有幾近不可聞的□□之聲,若有若無的響了半晌之後又歸於平靜。

齊之侃朝著那聲源處剛邁了幾步,又折返了回來。

“救我救我”

□□之聲再度響起,且氣息越來越弱,齊之侃心下微怔,快步朝著那聲源處走去,用隨身的佩劍撥開那層枯黃的蘆葦草,那倒在淺灘中的,竟是一個身體孱弱的紅衣男子。

墨黑色的髮絲已經散開,被湖水浸的有些髮結,溼漉漉的青絲貼在耳後和胸前,齊之侃連忙將那人從冰寒刺骨的湖水中抱起,連魚簍中那活潑亂跳的魚都不顧了,救人要緊。

一回到柴屋內,齊之侃就立馬在房間燃起了冬季應寒的木炭,又在爐灶上熬了一碗薑湯,正欲那紅衣男子喂入薑湯之際,只見那人忽地用力從床板上支起身來,目光中都是驚恐之色。

“你,你醒了。”齊之侃將那碗薑湯端到紅衣男子面前,在看清他面容之時,手臂微微一顫,薑湯一個沒拿穩,瞬間灑了一地。

“沒燙到吧?”韓東離愣了愣,忽地抽出他的手,“哎呀,你看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笨,手都燙紅了!”

“慕容離,你到底在裝什麼?”

韓東離微微抬起頭,看著那白衣男子滿臉錯愕的樣子,乾裂的下唇角衍生出一抹苦笑,“你,你是不是想說,你認識我。”

齊之侃看著紅衣男子的反應,眉宇間都是厭惡,“我這柴屋偏僻簡陋,容不得公子這等尊貴身份之人,公子再歇息片刻,若是能正常行走,便趁天黑之前及早離開我這柴屋吧。”

說著,白衣男子便甩袖推門而去。

“齊之侃!”

“看來慕容國主並非罹患了失憶之症,方才的那皺眉縮臉堪堪失憶之症狀,饒是那心心念念你的當今聖上執明瞧見都不定能看不出幾分虛假。看來民間傳聞的慕容國主心有九竅之說,齊某今日一見,果真信服的五體投地。”齊之侃轉過身,搖頭看著那紅衣男子,語言裡盡是譏諷之意。

眼前這神色倦怠卻依舊難掩絕色面容的紅衣男子,便是破他家國,間接害得他摯愛殞命之人,這人外貌如此卓出不凡,心底卻是如此狠心手辣,像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