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洗過還帶著清淡花瓣香的一縷青絲, 就這樣貼著他的唇瓣緩緩抽離,唇角髮梢那頭兒變得越來越短,越來越短……就在髮梢兒掃過陸錦珩的唇邊時,他薄唇驀地用力一抿, 將那縷髮絲牽扯住!使蘇鸞小心謹慎撤了一半的身子,僵在了個尷尬的位置上。蘇鸞呈半跪半坐的姿勢,因著陸錦珩對她頭髮的牽扯,她的臉微微仰起, 很是窘迫被動。她知道自己方才的確是衝動了, 僭越了,於是一邊伸手扯自己的頭髮, 一邊不住的說著軟話:&ldo;世子身體康健,定可美意延年,不會如臣女這般嬌嬌氣氣的動輒生病……即便是日後生病也不過是轉日便康復的微恙, 怕是臣女想獻殷勤也沒機會……&rdo;蘇鸞想著只要陸錦珩能開口說點兒什麼,自然也就鬆了她,不然總這樣僵著多尷尬!是以她又沒話找話的問道:&ldo;不過世子親口喂藥,臣女還是感動不已……只是不知那湯藥苦不苦口?晌午自小廚房取來的蜜餞還有些,不如臣女去拿幾顆給世子解解苦?&rdo;陸錦珩輕輕吸了吸氣, 將蘇鸞發上的淡淡甜香吸了個滿足。而後一語雙關的輕吐二字:&ldo;解了。&rdo;說這話的同時, 蘇鸞被扯著的那縷髮絲落下, 她身體的僵局自然也解了。重新在床上跪好的蘇鸞面朝著陸錦珩的方向, 卻不敢離他太近,於是不著痕跡的一點點向後挪動著膝蓋,企圖慢慢移到床尾。如今這個場景委實是曖昧。陸錦珩斜躺著,蘇鸞跪在他身旁,雖說一個是躺一個是跪,但這怎麼說也算是同榻了吧?蘇鸞暗暗怪責自己,為何要自掀了被子去蒙陸錦珩,生生把陸錦珩給招到了床上……她正這般懊惱著,忽聽陸錦珩說一句:&ldo;罷了,先去用晚膳吧。&rdo;接著便見他痛快的起身下榻。蘇鸞這才恍覺,竟已是晚上了?四下掃視一圈兒,蘇鸞這才發現屋子裡早就燃了燭塔,只是宮內的燭塔太過明亮,而讓她誤以為太陽未落山。走出一步的陸錦珩驀地駐足,回頭看向仍坐在榻上發愣的蘇鸞,眉目輕挑:&ldo;若是不餓,就陪你再躺會兒?&rdo;&ldo;餓!&rdo;蘇鸞毫不遲疑的應答,匆匆跳下床,蹚上鞋子便跟了過去。宮中的膳食極盡奢靡,有幾道菜是蘇鸞在郡王府時都不曾吃過的。陸錦珩沒動幾下筷子,只是看著對面的蘇鸞吃,就感覺到一陣滿足。陸錦珩坐的位置朝向門的一側,他無意間抬眸,恰巧看到炎華正在門口猶豫著進還是不進。陸錦珩看了眼吃的正盡興的蘇鸞,不動聲色的抬了抬手,只食指往外一驅。炎華會意,旋即退下。待蘇鸞酒足飯飽,給小宮女要來溼巾擦手抹嘴後,陸錦珩知道她是真的吃好了。遂起身,對著她道:&ldo;宮裡的桃花開的早,若是想消食,便讓她們陪著去附近的園子裡逛逛。晚上再服一劑藥,早些休息。&rdo;&ldo;噢。&rdo;蘇鸞茫然的點頭。聽陸錦珩這語氣,約莫是要忙到極晚了。蘇鸞猜著八成他是要連夜審訊趙六了。之後又叮囑了幾句無關緊要的,陸錦珩這才提步出了門。門外炎華等候了好一會兒,見主子出來,忙跟上步子悄聲稟道:&ldo;世子,剛剛詔獄的人來報,趙六企圖自裁!&rdo;&ldo;噢?&rdo;陸錦珩倏忽皺眉,腳下滯了一下,又繼續大步朝外走去。既然是企圖,就是自裁未遂,那便無甚大礙。只是陰翳的眸子朝身側斜了斜,語帶輕慢道:&ldo;有蝦米上鉤?&rdo;不然被綁了手腳也封了口的趙六,如何有自裁的能力。&ldo;世子英明!果然有人假借探視其它犯人為掩護,路過羈押趙六的牢房時丟了把小刀給他。趙六磨斷了繩子後欲用那把小刀自裁,被世子安排看守的人攔住了。&rdo;&ldo;遞刀的那隻小蝦米呢?&rdo;&ldo;世子放心,也扣住了!&rdo;陸錦珩唇邊淡出抹邪佞的笑,跨開的步子更大了些。這個案子,今夜便要被他審出個水落石出。趙六是個置個人生死於度外的人,故而陸錦珩白日時的那些刑罰雖能折磨得他死去活來,卻始終審不出個關鍵。而這回,陸錦珩既然得知了趙六有親弟弟這個軟肋,便也拿準了他的死穴。面對依舊負隅頑抗一聲不吭的趙六,陸錦珩笑道:&ldo;本世子的話你不聽,趙小七的話你想不想聽?&rdo;趙六雙眼驀地一愣,既而抬起頭來,嘴馬因過於駭然而微張著。這話猶如一道響雷劈在頭頂,先前還半死不活的五官瞬時全部被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