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況且我根本不知她身上會有這麼寶貝的東西……&rdo;帶著哭腔,唐婉又添了一句辯白。同時也掏出帕子有模有樣的在眼旁擦拭一番,好似中了旁人的奸計。陸錦珩沒急著辨是非,而是視線不由自主的往下落去,落到蘇鸞的腳上。&ldo;崴的哪隻?&rdo;他臉色倏忽轉沉,眸中隱有關切之意。蘇鸞不自然的縮了縮本就被遮於千水裙下的小腳,也抿了抿嘴唇。陸錦珩不當眾拆穿她她自是感激的,只是這麼嚴肅的場合,他不談正事而關注起這些細枝末節來,委實讓她尷尬。再說她根本也不曾崴腳。思及此,蘇鸞忙將話岔開,引向正路:&ldo;臣女一未出閣的女子,世面見的少,國法懂的也不多,故而想問問在坐的各位大人,到底是蔑視先帝的罪名大,還是蔑視當今聖上的罪名大?&rdo;蘇鸞鎮定自若的掃視一圈兒眾人,見他們一個個神色為難。思忖討論了一會兒,最後分坐兩側的賓客答案一致:&ldo;都是不能饒恕的大罪。&rdo;這時就聽到&ldo;嘣&rdo;一聲,默了許久的老太君用力鎮了下自己的柺杖,面上嚴毅,不怒自威。先前兩旁還絮絮的討論聲立時靜了下來,一個個帶著無比敬重的神情關注著老太君。孝安伯府的親家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老太君也沒太在意他們,只看了看右手邊隔案而坐的雍郡王世子。而後緩緩開口:&ldo;婉兒的確是犯了大不敬之過,只她出於無心,並不知那是御賜之物。&rdo;&ldo;那我也不知你那柺杖是先帝賜的呀……&rdo;柳姨娘趁機插言為自己開脫一句,卻是缺了幾分底氣,聲量低的除了並排站在門前的蘇家四口,旁人好似一個也沒聽見。蘇鸞看她一眼,心道開脫是沒用的,眼下唯有先咬死了唐婉,讓老太君自己給兩家找退路。是以蘇鸞便朗聲說道:&ldo;老太君,就算唐姑娘碰倒我時並不知那玉環價值,可之後我捧著那斷玉,已是明言此物乃是御賜!可唐姑娘呢?她還是一腳將我手裡的玉踢開,令它徹底碎成了渣!&rdo;&ldo;都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家姨娘沒什麼見識,唐姑娘卻是自小於伯府長大。知法犯法,罪加一等。&rdo;眼見素日裡荏弱的愛哭鬼也咄咄逼人起來,陸錦珩雙眼微醺,好似品了口又甜又烈的美酒。只是同樣的蘇鸞落在老太君眼裡,就成了個砌詞誣陷,磨攪訛綳的。不知是出於理虧,還是出於瞧不起,老太君壓根兒不想接蘇鸞的話,只將眼神轉向陸錦珩。老太君想起先前兒媳與她說的,陸錦珩對這蘇家丫頭有意思。看來她今日是將他請錯了,原以為她一長輩,陸錦珩會給幾分薄面當孝心。奈何世子血氣方剛,色令智昏,非但沒有賣她老人家面子的意思,反倒想替蘇家人撐腰。想通這些,老太君心底湧起一陣寒心與懊惱。&ldo;世子若是怕於聖上面前不好交待,老身願明日親自進宮,給我那皇帝侄兒當面謝罪!&rdo;老太君這神情,顯然是動怒了。陸錦珩盯著蘇鸞,眼中浮動的那抹醉意突然消散了。整張臉瞬時如染了三九天的霜氣般,雖還是俊美無匹的,卻讓人望而生寒。所有人都以為,老太君將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任如何陸錦珩也會開口阻止將此事鬧至御前。畢竟聖上每年賜下的東西無數,到最後聖上自己也不可能記得,又怎會再去關注哪件完好,哪件破損了?說白了,原主不鬧,宮中自也不會深究。而原主一但鬧了,便表示鐵了心要給對方難堪。陸錦珩真會為這點小物件兒,打聖上的姑母‐‐嘉陵郡主的老臉?再說鬧上去了,聖上親賜的貼身之物損毀,他自己又何嘗沒有保管不當之嫌!眾人心裡是這般想的,然而陸錦珩開口,還是與大家的意料相左。&ldo;老太君的確是應當多進宮走動走動了。&rdo;他斂了那抹寒氣,用一種極其隨意的口吻,似是在與嘉陵郡主聊家常。聽陸錦珩這般說, 老太君也是頗為意外。她原以為陸錦珩再色令智昏,看她動怒了總會順著些心思, 哪怕只當哄哄老人家。可陸錦珩這話,委實令老太君難堪, 她沒能鎮住他, 反倒被他將了一軍。然話已說出, 老太君也不能再反悔, 便賭氣的轉頭朝著身後的嬤嬤道:&ldo;備車!老身這便進宮代我孫兒去向聖上請罪。若是聖上不肯息怒, 大不了賠上我這把老骨頭!&rdo;說罷,老太君作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