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娘娘既有如此惜弱之心, 又如何要對賢妃下手?&rdo;蘇鸞趁德妃這會兒開啟話匣, 急急追問。&ldo;本宮……並不想害賢妃妹妹。&rdo;德妃終是承認了。她起身, 緩慢踱步, 神色悲憫:&ldo;賢妃妹妹入宮晚些,命與本宮一樣的苦,進宮多年也懷不上龍種, 本宮便開始與她惺惺相惜。我們當彼此是這後宮裡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理解對方之人。可是……可是有一日她突然告訴本宮,太醫說她有喜了……&rdo;&ldo;本宮……本宮真的沒有料到滑胎會讓妹妹也陷入危險……明明宮裡好多女人都落過胎的,將養月餘便可大好……&rdo;&ldo;本宮……本宮錯了!&rdo;德妃的語調已明顯失控,她兩手不自覺的抱在頭上,惶惶不已。聽到這兒,蘇鸞隱隱猜到了什麼。正如兩個流落孤島,一起等死之人,在某一日,其中一人造好了小船,僅能容他獨自離開這座孤島。那另一個,是由心的祝福歡送呢,還是想伸手將他拉回來呢?賢妃已是高齡得孕,而德妃比賢妃還要年長六歲。她註定不會擁有自己的小船。看著縮蹲在落地大花瓶旁的德妃,蘇鸞一時分不清自己是應氣她還是憐她。這時先前奉茶的宮婢急火火跑進來,邊跑邊呼:&ldo;娘娘,賢妃娘娘要生了!&rdo;待跑進屋來,宮婢才看到自家主子蹲在地上,不禁愕住。蘇鸞與德妃同時質疑:&ldo;要生了?&rdo;二人面面相覷,雙眼圓瞪。賢妃堪堪六月餘的孕肚!這樣的孩子即便生下,即便是在皇宮裡有著最好的太醫照料,也一樣是極難存活的!德妃已顧不得去想那麼多,從地上爬起就往外衝。甚至不顧哭花的妝容。蘇鸞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很快也跟了上去。無數次,她試圖改變身邊人的命運,以佐證自己也可以活下去,可從來沒有成功過。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書中註定的。這次,她又試圖挽救賢妃腹中的胎兒。難不成即便她阻止了那貓兒的襲擊,胎兒還是會落?碧水道人說龍氣可以助人改命,賢妃是皇上的女人,腹中胎兒是天家血脈。故而蘇鸞一度認為,只要這胎兒她能幫賢妃保住,那她自己的小命最終也能因嫁給陸錦珩並助他登基後,得以保住。德妃與蘇鸞兩個人,皆是不顧儀態的一路狂奔著,奔向賢妃的寢宮。就在二人終於邁進寢宮之際,恰逢看到太醫提著個木盒出來,一臉的遺憾。德妃與蘇鸞下意識的低頭看去,從掩蓋不實的盒蓋縫隙裡,能看到裡面血淋淋一團。蘇鸞別過臉去。&ldo;德妃娘娘,安靖郡主。&rdo;太醫向二位請安。德妃強掩悲慟,問道:&ldo;賢妃如何了?&rdo;&ldo;娘娘放心,賢妃娘娘雖身子大虛,但性命無憂。只需好好調養一陣子,自會恢復如常。&rdo;德妃哽咽著說了句有勞的話,而後進了門。蘇鸞這才留意到,德妃的手指不知何時被她自己掐破了,幾支手指都在向外滲血。蘇鸞明白,此時的德妃,即便不是因著自己的陷害,也是自責不已。只不過眼下,她也顧不上別人,自己又何嘗不是看到的自己這條小命的盡頭?她迷茫了。德妃進去看賢妃,而蘇鸞一個未出閣的郡主,自然是不方便進去,何況她此時也無心進去。狼狽的往外走著,蘇鸞只覺渾渾噩噩。碧水道長將死之言絕不可能是謊言,既然道長說龍氣可護身可改命,就一定可以。那麼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只是此時腦子太混沌,蘇鸞分析不出個所以然來。走了也不知多久,蘇鸞頭也沒抬,最後就撞在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上。她抬頭看到一棵樹,於是調了方向繼續往前走。又走了不知多久,再次撞到一個東西上。這回蘇鸞面無表情的抬頭,看到的是陸錦珩。始終如個行屍走肉般在宮中亂撞,這會兒撞上了陸錦珩,蘇鸞突然就活了過來。她眼中莫名聚起水汽,嘴巴不自覺的抽搐,委曲至極。而後不顧一切的栽進陸錦珩的懷裡,緊緊抱著他的腰。陸錦珩意外了一瞬,旋即摟上她。&ldo;安靖郡主……&rdo;陸錦珩身旁的某位公公一臉焦灼的喚著,想要提醒提醒。畢竟世子不是一個人啊,身邊兒還有皇上吶!兩個人無視聖上,卿卿我我,實在於禮不和,大不敬啊!而陸錦珩卻無視規矩,悄無聲息的瞪了那公公一眼,嚇得那公公再也不敢多嘴,躲到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