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知道能幫蘇家出這個頭的只有陸錦珩,可是他不能直接去找陸錦珩,只能來找蘇鸞迂迴求救。&ldo;蘇姑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你就給世子美言幾句,讓世子放我夫人一馬吧……&rdo;說到最後,唐光霽已是哭了出來。看著唐光霽痛哭流涕的模樣,蘇鸞心下出生一絲憐憫。口中喃道:&ldo;可憐啊……可憐……&rdo;唐光霽聽這話有轉機,連忙附和:&ldo;是啊,蘇姑娘就放我夫人一馬吧!&rdo;&ldo;呵。&rdo;蘇鸞冷嗤一聲,將手中拿的半塊果脯丟回桌上。&ldo;可憐我大姐姐被人害掉了半條命,孩子也沒了,都沒換來你的一滴眼淚。果然妻是家人,妾是下人,死都不足惜。&rdo;唐光霽一聽這話,一顆心如墜冰窖般絕望!原來蘇鸞可憐的不是他也不是陰氏,而是蘇安。&ldo;你是不是無論如何,也不肯為這事去見世子?&rdo;蘇鸞笑笑,&ldo;去,當然得去!&rdo;唐光霽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可隨著蘇鸞的後半句話,很快又恢復了黯淡。&ldo;得再去謝一回恩啊。&rdo;說罷,蘇鸞起身出正堂,水琴跟上。到門口時蘇鸞刻意大聲的命了一句:&ldo;送客!&rdo;蘇府下人敞著門給唐光霽做了個&lso;請&rso;的動作,唐光霽遲疑片刻,抬腳走人。蘇家已不是過去那個好拿捏的蘇家,不是他說兩句軟話就能擺弄的蘇家。如今唯有指望陰氏的孃家人了。陸錦珩是昨日進宮與聖上對弈時提及的此事,宮中今早才傳出訊息給唐家。唐光霽來蘇府的同時,陰家人也進宮面聖,然而並未被聖上召見,灰頭土臉的又打道回了府。翌日,旨意便下了。只是不是皇上的聖旨,而是吳皇后的懿旨。吳皇后的罰懲並不嚴重,只以管束命婦婦德之由,罰陰氏抄寫女戒一百遍。皇家罰的是不重,只是此事既然被提到了桌面兒上,宗親族老們再也不敢默而視之。即便是嘉陵郡主,此時也無力可使。陰氏受罰這日,正是清明。城郊河畔,孝安伯府的人沒幾個,陰家的人齊齊來送她這最後一程。四個小夥子將鎖在豬籠裡的陰氏從馬車裡架出,陰氏的口中塞著棉布,她除了無聲的落淚外,沒有半點表示抗議的能力。陰氏被架到河邊時,一輛馬車行至此處停了下來,跌跌撞撞從馬車裡跳下的,是唐光霽。唐光霽幾步跑到豬籠旁,抱著陰氏哭,只是隔著那籠子,他的手摸不到自己的妻。陰氏哭得更狠了些,她拼命發出些&ldo;嗯啊&rdo;的聲音來,表示自己還有話要講。可唐光霽根本不敢將她口中的棉布取下,他怕聽到她的怨怪。唐家上百年的家規如此,他無力改變,如今也只想來送陰氏一程。夫妻相守數年的點點滴滴,於腦中飛速劃過,一切彷彿就在眼前。哭別過後,唐光霽起身讓出位置。那四個小夥子便架起豬籠拋進了河裡。唐光霽眼睜睜看著豬籠墜進河裡,被水浪壓入河底。他無力的看著這一切,眼前朦朧過後便覺麻木。這時唐光霽卻突然看見不遠處的下游,有幾人跟著跳了河!之後沒多久那幾人便撈著裝有陰氏的豬籠上了岸。唐光霽朝那處跑去,跑著跑著,發現岸邊站著兩個身姿窈窕的女子。一個是蘇安,一個是蘇鸞。跑至跟前,唐光霽見陰氏果真還有口氣在,並且那些人在幫她拍打剛剛嗆進去的水。他驚異的看著蘇安,&ldo;你……你們這是……&rdo;&ldo;她欠我的半條命,已然還了。多的,我也不想收。&rdo;蘇安沒有正眼看唐光霽,只淡然的丟了這麼一句,便挽著蘇鸞上了馬車。蘇府的馬車緩緩自河畔駛離。車廂內,蘇鸞耐不住好奇掀開簾子向外窺視了一眼, 見唐光霽正在為嗆水昏厥的陰氏度氣。蘇鸞不禁別開了眼, 將手裡捏著的簾角放下。只是當她轉回頭來時見蘇安的視線也在簾子上,顯然先前那一幕蘇安也看見了。&ldo;大姐姐可後悔饒了她?&rdo;蘇鸞挑著眉眼, 試探性的問道。卻不料等到的是蘇安抿唇一笑,蘇安伸手在妹妹的垂花髻上輕彈了兩下,彈去先前立於河岸時沾到的沙塵。蘇安一句話也沒說, 但蘇鸞知道, 她是真的走出來了。兩年前為愛捨棄一切的蘇安有多偏執, 今日看清一切的蘇安就有多疏朗。蘇鸞也笑笑, 伸手去給蘇安也彈了彈髮髻上的沙塵。她不僅僅為蘇安的命運改變而雀躍, 亦為書中角色可衝破宿命牢籠而欣喜。如此看來, 她也未必就會如原主那般早夭, 只要不放棄,總有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