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他不敢露面,只能躲在這個破宅子裡等待之前約定好的十日匯合之期。這裡有破缸接下的雨水,他渴不死,可是沒有一粒米能讓他充飢。蘇安笑著搖搖頭:&ldo;你剛剛也幫了我,咱們扯平了。&rdo;邊說著,她將空了的碗收回食盒中,將那兩碟子沒動過的菜留下。&ldo;你叫什麼?待我脫困定當報你今日的一飯之恩!&rdo;男人語氣鄭重,眼神懇切。蘇安猶豫了下,只笑著敷衍:&ldo;大俠不必如此,小事而已,誰還沒有個落難的時候。&rdo;嘴上這般客氣的說著,蘇安心下想的卻是這人雖有幾分俠氣,卻是來路不明,不敢示人,想必是犯了什麼事逃匿於此。思及此,蘇安也不想再多待下去,提著食盒起身辭別:&ldo;小女不打擾大俠在此養傷了。&rdo;轉身時,蘇安聽到身後的男人問她:&ldo;明日你能再給我送一回飯嗎?&rdo;蘇安沒敢回頭,遲疑了下開口推脫道:&ldo;家中管教甚嚴,未必能再有出門之機。&rdo;說罷,便提步出了大堂,出了院門。坐在柱子下的男人望著那消失不見的嬌弱背影,嘴角微微翹起個溫柔的弧度。出了木門的蘇安,一路小跑著離開。因為這些巷子狹長蜿蜒,又沒什麼人跡,實在是令她不安。跑了一會兒後蘇安累了,便粗喘著氣改為步行,走了沒幾步她驀地留意到地上的柳葉兒。柳葉兒上還掛著血珠兒。這就是之前商仲泉被暗襲的地方。鬼使深差的,蘇安駐步轉頭。果然見遠處的牆頭上,高高立著一個白色的人影……他不怕傷口再度裂開麼?微微一怔後,不知不覺蘇安的眼中竟噙起了兩汪水汽。她不知自己為何如此脆弱,只因這點事就對萍水相逢,甚至曾對她刀劍相向的人充滿感激。他幫了她,可她也幫了他。許是已太久太久……沒有感覺到外人的善意了吧。轉過身,蘇安重新小跑起來,再也未回頭看一眼。楊府偏堂,這會兒一屋子人正圍坐著,一個個神情凝重,顯然是在等著什麼人回來。陸錦珩與楊大人共坐主位,府中女眷依次坐於下手,幾位夫人的目光不時游到楊氏的身上稍做停頓。坐在最末的蘇鸞倒是大方的很,不錯眼珠兒的盯著楊氏,毫不避諱。水琴和紫玉一左一右站在蘇鸞的身後,看看楊氏,看看門口。而楊氏始終低垂著頭,面露羞窘。這時門房小廝跑了進來,&ldo;老爺,老爺,表公子回來了!&rdo;就聽到重重的&ldo;啪&rdo;一聲,楊大人的手掌在桌案上用力拍了下:&ldo;把他給我帶進來!&rdo;不一會兒,商仲泉就被兩個家奴押犯人似的押進了偏堂。見兒子被下人這般對待,楊氏皺著眉抬了抬屁股本能的想要詰斥上兩句,可抬眼就對著蘇鸞的灼灼目光,立馬將話嚥了下去,老實的坐回椅中。商仲泉被兩個家奴扔到大堂中間,趔趄了幾步站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四下裡掃量一圈兒,最後將視線落在母親楊氏身上:&ldo;這……這是怎麼了?&rdo;問這話時他心裡也有些打鼓,心虛的偷瞥一眼紫玉,心說不會是這丫頭回來說了什麼?可蘇安那種人……值得舅父如此興師動眾?再說他也沒將人怎麼樣啊。&ldo;怎麼了?你自己說說今日都幹了什麼!&rdo;楊大人搶過話去,再次用力的拍了下桌案:&ldo;啪!&rdo;商仲泉為之一震,身子跟著顫了顫。而後將視線移到紫玉身上,抽了兩下嘴角:&ldo;你……你個臭丫頭給大家說什麼了?&rdo;事已至此,紫玉也是理直氣壯:&ldo;表公子你做了什麼,奴婢就如實說了什麼!表公子與其在這裡辯解,倒不如先將我們小姐交出來!&rdo;原是蘇安和紫玉於店鋪前分道揚鑣時, 蘇安交待了她會折返回去, 若有機會就直接回到馬車上,若中途被商仲泉發現,她就順著巷子從另一頭出去,直接回府相見。紫玉兀自在步行街上走著,以為能多牽扯商仲泉一會兒, 沒想到才走沒多會兒商仲泉就發現了她只一人獨行。彼時紫玉折回馬車, 久等小姐不回,知道小姐定是準備從巷子另一頭回府了。故而先行回府等著。誰料回來等了兩個時辰,不見蘇安回來, 也不見商仲泉回來。紫玉怕了, 便將此事告之蘇鸞, 蘇鸞又告訴姨母, 姨母立馬就去尋了老爺,暗暗發誓要將此事鬧大。一來秦夫人當真是氣憤這種時候, 竟還有人敢欺負她孃家人。二來秦夫人怨恨楊氏已久,恰好趁著老爺回心轉意,藉著此事將過去受的委屈一併給楊氏算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