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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蘇安與蘇鸞的身體都不是太好,故而一路也不急趕路,只悠哉慢行。到了用飯的時辰便尋個飯莊用飯餵馬,短暫休整後再行上路。天將黑時,馬車停在了一間客棧的院子裡。馬伕將馬牽去馬棚,水琴則進屋與店家定房間。一間上房蘇鸞與蘇安住,一間普通房間水琴自己住,再一間是給馬伕的。水琴伺候完蘇鸞蘇安盥洗,便回了自己房裡,屋裡便只餘姐妹兩人。寬下外衫時,蘇鸞一時不察使得銀袋掉在地上。蘇安代她去撿,卻見袋裡裝的不是銀兩,而是一包珠子。&ldo;這是什麼?&rdo;蘇安從地下拾起一粒掉出來的珠子,見那玉珠瑩亮水潤 ,成色極佳,絕非凡品。蘇鸞伸手從姐姐手中將珠子搶過,放回錢袋裡,臉上浮起一抹羞赧之色。她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只急著先將東西收到行囊裡。直到轉身去吹燈時,蘇鸞才低低的解釋了句:&ldo;前些日子見人打珞子很有趣,便也想試試看。&rdo;&ldo;噢。&rdo;蘇安應了聲,嘴上不再追問,心裡卻是隱隱覺得妹妹反常。不過是幾粒玉珠,怎會羞澀至此?夜深時,蘇安早已睡下,蘇鸞卻悄悄爬起,摸到床頭的點燈櫥上燃了盞小燈。她與蘇安分睡兩張床,各自有厚厚的幔賬遮護,故而只要燈不挑得太亮,便不會相互打擾。蘇鸞取出晚上收好的那一包玉珠子,和一根朱纓,倚在床柱上慢且仔細的串著。這些珠子是當初陸錦珩碎掉的那個玉環所打磨,碎成那麼多截兒,除了磨製成珠子外也沒其它的用處了。那晚在船上遇險時,陸錦珩丟了慣戴的堇玉冠上的白翠纓穗。蘇鸞知道陸錦珩喜歡玉,便想著將這些玉珠給他重新串一條。畢竟是陸錦珩佩戴了那麼久的玉環,還是聖上所賜,數次因她而碎,那她就讓它們換一種形式陪在他的身邊吧。奉召宮的一間暗閣內,周幽帝站在翹頭案前,雙手扶著案上擺放的一個漆木牌位,默默落淚。&ldo;寰兒,明日便是清明,朕來陪陪你……&rdo;周幽帝聲淚俱下,只是聲量壓的極低,怕吵醒同居於殿內的陸錦珩。這裡供奉著的,便是陸錦珩生母的牌位。這座奉召宮正是為她所留。周幽帝握著牌位的力道越發加大,帶著思念,帶著不甘,似是想要晃醒沉睡的愛人。&ldo;寰兒,咱們的兒子長大了,及冠了……你看到了嗎?&rdo;&ldo;珩兒像你一樣完美,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孩子……&rdo;說到這兒,原本傷心慟哭的周幽帝嘴角抽了抽。雖說在一個做孃的面前應該挑著孩子好的一面誇,但說陸錦珩是個好孩子,還是有些違心了。故而他又添了句:&ldo;縱是珩兒偶爾有些小驕橫,小恣肆,朕也由著他。珩兒心裡有數,不會當真把天給作下來。&rdo;&ldo;寰兒啊,孩子一天天長大,朕也一天天老去,很快,很快朕就能去陪你了。&rdo;說著如此悲傷的話,可週幽帝的眼中竟流露出一抹期待。他不畏老,不畏死,只畏與心愛之人陰陽兩隔!&ldo;寰兒,朕的江山,朕的命,皆是你當初犧牲了自己助朕奪下的。這大周,是朕的,是你的……未來,也會是咱們珩兒的。&rdo;正說至此,閣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周幽帝警惕的回頭看了眼,門關著,他猜是陸錦珩往這邊來了。將牌位擺好在原地,幽帝仔細擦擦臉上的老淚,恢復了一副笑顏,深看了那牌位一眼後,便轉身出了暗閣。將暗閣的門關好,拐過廊道,幽帝果然見寶貝兒子起寢了,就坐在椅子上神色陰鬱。幽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迎過去:&ldo;珩兒,你怎麼不睡了?&rdo;&ldo;皇上不也沒睡?&rdo;&ldo;朕……&rdo;周幽帝不敢對陸錦珩直言,是想跟他的母親說幾句話。頓了頓,幽帝說道:&ldo;朕原本是預備與你通宵對弈的,故而多飲了幾杯茶,毫無睡意。&rdo;陸錦珩自然看得出皇上眼中紅絲滿布,眼角還微微泛紅,顯然是剛剛哭過。可他的母親,永遠是他與皇帝間只能意會不能挑明的忌諱,故而也未拆穿。想著皇上一時半會兒是難以入睡,陸錦珩便笑道:&ldo;那我陪你再下一盤。&rdo;&ldo;好,好好。朕這就命人擺……&rdo;&ldo;不必了,自己來。&rdo;說著,陸錦珩已動手撿拾區分棋盤上的黑白棋子。長長的打了個哈欠, 蘇鸞撩開幔賬看了看窗子。透過半透的窗戶紙,可見外面夜色已深沉得如濃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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