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珩似是真考慮了考慮,回頭看了眼那桌子,便對蘇鸞道:&ldo;雖說我也覺得你秀色可餐,不過桌子畢竟是吃飯的地兒。&rdo;蒙在被子裡的蘇鸞,也是想不出別的主意來,畢竟這屋子就那麼大點兒。頓了頓,陸錦珩沉聲道:&ldo;罷了,我睡地。&rdo;沉浸於一片黑暗中的蘇鸞臉上怔了下,既而掀開被角露出腦袋來,不可置信的看著陸錦珩。在陸錦珩身邊侍衛們的努力下,雍郡王世子夜遊淞陽湖,行至湖中再不見的歸來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一時間茶樓酒肆皆以此為談資,許多人的閒來消遣都因此變得有趣了起來。一輛精緻的馬車輕軋而來,在一間茶樓的門前駐下,一位貴婦人被丫鬟攙著下了馬車。貴婦人頭上戴著帷帽,大堂的茶客看不到她的面容。只從這微步徐行的姿態,及露在帷帽外的華貴面料上猜著,這人身份尊貴。丫鬟上前與小二對了暗號,小二引領著她們上了二樓包廂。包廂內早有另一位同樣錦衣華服的貴婦人在此等待。與新來的這位貴婦人一樣的是,等在此的那位婦人亦不以真面目示人,頭上戴著寬深的兜帽,微微垂下,使得大半張臉都隱在黑影裡。兩位婦人的丫鬟和小二一併應景識趣的退出屋去,將門掩嚴實,兩個丫鬟在外守著。戴兜帽的貴婦人雙手將帽子向後一撩,率先露了真容。如此,戴帷帽的婦人便也將帷帽摘下,放到一旁的地上,在那位婦人的對面坐下,只隔一茶案。&ldo;李夫人,久候了。&rdo;先前戴帷帽的婦人率先開了口。&ldo;側妃哪裡話,我也是剛剛到。&rdo;李夫人朝著對面微微頷首。說起來她雖與吳側妃同為高門的偏房側室,可畢竟自己只是伯府,吳側妃卻是郡王府,還是有高低貴賤之別。更何況雍郡王爺正室仙遊已久,吳側妃除了個名份,早已與王妃無甚區別。故而李夫人面對吳側妃時,顯露出幾分卑微之態。見吳側妃飲了面前的茶,李夫人趕忙又親手為其添一杯,淡噙著笑意不緊不慢的說道:&ldo;側妃可知今日京中大街小巷已然傳遍,世子昨夜遊湖未歸……&rdo;說到這兒,李夫人頓了頓,抬眼帶著求證之意詢道:&ldo;不知可為真?&rdo;吳側妃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精光,旋即又掩下:&ldo;李夫人應知道,世子住在錦園,雖與郡王府只一牆之隔,但儼然與分家無甚區別。故而到底情況如何,我也不敢篤言。只是今早特意命丫鬟請世子過來用飯時,沒有回應。&rdo;&ldo;那……看來是成功了?&rdo;李夫人眼中的笑意又添幾分,帶著驚喜。吳側妃蹙了蹙眉,原本她以為今日能來聽個確信兒的,卻不想李夫人也只是在推測。&ldo;怎麼,李夫人找的人,事情有沒有辦妥竟未給你個回信兒?&rdo;&ldo;側妃,此事涉及……&rdo;李夫人未言明忌諱,只伸手指了指屋頂。吳側妃明白她是指陸錦珩的龍子身世。李夫人繼續道:&ldo;實屬大逆不道。故而昨日我命他們無論事成與否,事後立馬躲起來,不要來找我。&rdo;吳側妃緩緩點頭,不得不承認李夫人這樣辦事的確穩妥,防了順藤摸瓜。&ldo;既如此,咱們就再等等。所謂無風不起浪,既然眼下京中傳遍了,想是十有八九得手了!&rdo;說及此,戴慣了貴人冷漠面具的吳側妃,也終是端不住了,眉眼間流露出喜悅之情。只是這抹喜悅很快又被悲傷取代:&ldo;想我澤禮,原本是風華正茂的好年紀,我對他寄予厚望!可偏偏只因一點兒紛爭,就被陸錦珩斷了一指……終生落殘……&rdo;李夫人忙將乾淨的帕子遞上,不過吳側妃沒接,掏了自己的帕子拭淚。李夫人收回手,也跟著沉浸到這種悲傷裡:&ldo;側妃心裡的苦痛我都懂,我又何嘗不苦?&rdo;說著,李夫人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ldo;我孃家門楣雖低,卻也是家風清正的好人家。自十八歲入孝安伯府,我凡事謹慎,伏低做小。苦熬了二十年終等到光霽成人,我千挑萬選尋來陰家這個好親家,才算真正於伯府有了地位。&rdo;&ldo;可世子他欺人太甚,關起門來的一樁小事,被他插手弄到妻離子散的地步!連帶我也被郡主婆母問責,婆母竟發狠將我們這一房分出伯府去……&rdo;&ldo;分出去了,那我這二十多年掙下的尊嚴便付諸流水。&rdo;李夫人委實絕望,好好的兒媳不得不休,如今又與兒子唐光霽一併被驅出伯府獨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