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是一把好琴,饒是她這種半個音律也不懂的人,都能碰觸出悅耳好聽的聲音。這樣隨意的撥弄了幾下,蘇鸞的手還是停了下來。她知道瞞不過去,便認真的看著面前的陸錦珩,言道:&ldo;我真的一個曲兒也不會彈。&rdo;&ldo;也好。&rdo;這回陸錦珩不似先前那般詫異,他緩步走到蘇鸞身後坐下。陸錦珩的兩臂繞過蘇鸞的身子,以從背後擁著她的姿勢撥弄著琴絃。那看似隨意的撥弄,卻發出連貫的好聽的聲音,曲子相當的優美。蘇鸞不禁回頭看陸錦珩。而陸錦珩微闔著雙眼,指間如行雲流水般自在的於弦上舞動。因著闔上了那雙黝黑狹長的雙眼,素日裡陸錦珩眼底慣有的驕矜之態,以及面對蘇鸞時才有的溫水軟水,皆被掩藏了。只餘長長的睫羽,藉著月光在下眼瞼遮出一小片陰影。高挺的鼻樑如美玉雕琢一般,薄而潤澤的唇輕輕抿成一條直線。冷硬又誘人。看著陸錦珩的臉,蘇鸞頭一次感覺到上天待人是如此的不公平。將世間最完美的一切,集中施於一人。這樣美貌的一個男人,偏偏身上還流淌著大周最尊貴的血脈。偏偏他還會彈琴,彈得如此好聽。蘇鸞的視線漸漸移到琴上,注視著陸錦珩靈巧翻飛的手指,白皙清癯,骨節分明。她幻想著這樣一雙精緻的手,撫摸她的臉頰……也想像著陸錦珩親吻她的時候,是用這張好看的唇……陸錦珩睜眼時,看到的是蘇鸞眉目含情,且面泛羞赧的樣子。&ldo;你冷?&rdo;陸錦珩見蘇鸞臉蛋紅紅的,以為她是被風吹的。蘇鸞驀地從沉醉中清醒過來,打了個激靈,急急否認道:&ldo;不冷!&rdo;蘇鸞氣的眉頭微蹙,她剛剛都是想了些個什麼?她……她怎麼動搖的這般快。而且毫無原則。是酒。對,就是酒。定是因為先前飲了幾口酒,才令得她想這些沒羞沒臊的事情!&ldo;曲子可好聽?&rdo;陸錦珩又問道。蘇鸞不敢轉頭,以二人此時的貼身,轉頭近乎臉貼著臉。她只背對著陸錦珩點點頭:&ldo;好聽。&rdo;&ldo;那就好。&rdo;陸錦珩只是想給蘇鸞彈上一曲,令她心情放鬆一些。如今曲子彈完了,陸錦珩見蘇鸞坐的侷促,便起身讓她只一人坐在這兒。就在陸錦珩走向石凳的這幾步路上,他突然駐下步子,微微側過頭去,餘光瞥見一抹黑影。&ldo;炎華回來了。&rdo;陸錦珩提醒身後的蘇鸞,怕的是炎華的突然冒出,會令毫無思想準備的蘇鸞嚇一大跳。果然下一瞬,炎華便出現在了蘇鸞和陸錦珩的眼前。所幸蘇鸞被陸錦珩先一步提醒,才沒嚇的厥過去!&ldo;見過世子,蘇姑娘。&rdo;炎華行禮時,眉眼帶笑,陸錦珩頓時就放下心來,猜到了結果。&ldo;行了,那邊如何?&rdo;陸錦珩催問道。&ldo;回世子,從您離開後大約兩個時辰,那個西涼使臣便開始頻繁的跑淨房。屬下回回捂著鼻子跟進去,果然見他……&rdo;講到這兒炎華停頓了下,看了眼蘇鸞,覺得用詞不能太過,便很委婉的接著道:&ldo;是有顏色的。&rdo;蘇鸞自然也聽得懂這意思,就是說那個使臣因著服用了清淤丹,而使得小解時發紅。加之陸錦珩今日的暗示,他定認為自己是在瀉血。炎華講得興致高漲,眉飛色舞, 時不時還用手比劃下相關的數字:&ldo;那個西涼使臣只半夜的功夫, 就去了四回淨房!他將腿軟、腹痛、瀉紅這些症狀,通通認定為中毒後的反應。&rdo;&ldo;結果就在他第四回 從淨房出來之後, 說自己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之後就不管不顧的出府去了接頭人的住處!&rdo;陸錦珩與蘇鸞雖一直聽著, 但對前面那些沒什麼反應, 直至炎華說到這兒,二人眼中終是波動了下。&ldo;是個什麼人?&rdo;陸錦珩眉心一鎖,急急追問。炎華也斂了先前的浮誇張揚, 肅眉沉目聲音深沉的答道:&ldo;是個邑國人。&rdo;頓時一抹玩味的笑, 在陸錦珩薄薄的唇瓣間綻開。原本設計時他只想拿解藥救蘇安, 卻不料一石二鳥, 直接追溯到了幕後源頭。&ldo;解藥可拿到了?&rdo;比起幕後那些人來, 蘇鸞眼下更為關切的是蘇安的死活。她將全部希望都寄託在炎華身上。炎華不答, 只抿著淡淡笑意伸手進懷, 掏出一個小紙包遞給蘇鸞:&ldo;和水服下。&rdo;望著那個小紙包,蘇鸞雙眼發痴, 接過時雙手也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