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上面的兩個小男孩兒好熟悉。熟悉到……竟然讓他產生一種錯覺。裴嶼銘怔怔地凝視著手中的照片,目光灼灼,像是要把照片灼燒出一個洞來似的。眸光裡的深色越發濃郁,彷彿深不見底的黑洞,有無數種情緒在裡面翻滾,升騰。為什麼這麼熟悉?裴嶼銘的眉心緊緊皺起,手中不自覺地加重力道,照片被他捏出幾條褶痕。他在腦海中搜尋著關於這張照片的所有記憶跟印象,可是明明給他的感覺是那麼的熟悉,他卻什麼也想不起來。甚至,他每次用力去想,腦袋就像是被針扎一樣,一陣一陣的刺痛傳來。到最後,大腦裡猶如千萬根鋼釘不停地穿刺,像是隨時會炸開一樣。裴嶼銘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慘白,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明明餐廳裡開著空調,而且溫度適宜。可是他的額頭上卻不停地有冷汗從面板裡滲透出來,就連後背上也滲出汗水,將潔白的襯衫打溼。裴安安察覺裴嶼銘的異樣,心頭猛地一緊,抓住對方的手腕,一臉急切地問道。“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饒是沈雁初對裴嶼銘沒什麼感覺,看到他這副樣子,神色也不由得生出幾分凝重。“哥,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嚇我!”裴安安見裴嶼銘慘白著一張臉,冷汗不停地從額頭上滾落下來,聲音裡漸漸地染上一絲哭腔,就連一雙杏眸也溢位淚水,變得通紅。裴嶼銘用力晃了晃腦袋,將大腦中突然湧現出來的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驅散。等到頭腦中傳來的陣陣劇痛緩解了許多,他才抬眸看向裴安安,努力勾起一絲笑容,輕聲安慰道。“我沒事,只是突然想起來一些事情。”他的臉上帶著笑容,可是眼睛裡卻氤氳著一抹讓人看不穿猜不透的複雜情緒。其實,說想起來並不全然準確。確切地說,他只是想起來一小部分的片段。而最重要的部分,他還完全沒有頭緒。裴安安凝視著對方的眼睛,心裡陡然生出一絲怪異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不到的時間裡,面前的男人好像變了許多。變得更復雜,更難以捉摸了。雖然,她從來都猜不透他內心真正的想法。“什麼事啊?能跟我說說嗎?”裴安安抓著裴嶼銘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出聲問道。裴嶼銘把手腕從裴安安的手中抽出來,輕輕拍了拍女孩兒的手背。“跟你沒有關係。”他這般說著,抬眸看向韓承鈞,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對方。像是要從對方的臉上窺探出什麼似的。韓承鈞見裴嶼銘肆無忌憚地盯著自己瞧,饒是他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些許熟悉感,心裡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怪異跟不適。他移開目光,悄悄往沈雁初身邊靠了靠,在女孩兒耳邊壓低聲音問道。“這人怎麼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啊?你說,他該不會是有那方面的癖好,看上我了吧?”沈雁初不習慣別人捱得她這麼近,身體不著痕跡地往旁邊傾了傾。聽到韓承鈞的這番話,她隨意看了裴嶼銘一眼。對方的目光確實透著幾分灼熱跟探究,但是,應該不是對韓承鈞有那方面的意思。不過,她並不打算告訴韓承鈞。“嗯,有可能。”沈雁初淡淡地點點頭,回了一句。聞言,韓承鈞先是一愣,隨即身體上騰地生出一身的雞皮疙瘩,神色有些惴惴不安。“不……不能吧?”沈雁初無聲眤了對方一眼,唇瓣輕啟。“這麼緊張做什麼?同是男人,你還怕他不成?”聽沈雁初這麼一說,韓承鈞頓時生出幾分勇氣。也是,他一個純得不能再純的純爺們兒,有什麼好怕的?這般想著,他扭頭直視著裴嶼銘,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迎上對方的目光。“你就是韓承鈞?”裴嶼銘凝視著韓承鈞,緩緩問道,臉上的神情晦澀難辨。韓承鈞有些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藏在桌子底下的雙手不自覺地蜷縮起來。“是。”他努力挺直身板,一本正經地回答道。“這張照片是你的?”裴嶼銘一邊說著,一邊揚起手中的照片。“嗯。”韓承鈞點頭。“安安說,這是你跟你哥哥的合照?”韓承鈞再次點頭。裴安安心裡生出一絲疑惑。她哥向來輕心寡淡,對其他事情一直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怎麼今天對韓承鈞的事情這麼關心?“不知道……你哥哥是做什麼的?他也跟你一樣,是學花滑的?”裴嶼銘狀似隨意地開口問道。韓承鈞聞言,心頭一怔。難道……他拐彎抹角地問了這麼多,就是對他哥哥感興趣?“你問我哥哥的事情做什麼?而且,我跟你並不熟,好像也沒有義務回答你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吧?”韓承鈞瞪著裴嶼銘,怒氣衝衝地反問道。裴嶼銘摸了摸鼻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隨即把手中的照片還給韓承鈞。“我只是隨便問問。既然你不想回答,那就算了。”隨後,幾人誰都沒有說話,整頓飯吃得異常壓抑。不過,沈雁初並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吃著自己喜歡的菜餚,偶爾抿一小口茶水。優雅自如。沈雁初站在總教練辦公室門口,抬手敲了敲門。“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