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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鴻眼睛蹭地一下就亮起來,顯然來了興趣。然而偏頭再瞄一眼車中周公子,他為難地皺起了眉,似乎頗有些依依不捨。周公子被他覬的這眼給膈應得面上一僵,靠著極高的教養才沒面露嫌惡之色。看得出來,這人是真心痴迷武藝。一聽有一較高下之人,手便不自覺摩挲起腰間的配件。然而耶律鴻想著此行目的,他不會輕易走開,“當真?這個沐大公子武藝那般高超,為何鴻在北國卻不曾聽聞他名聲?”“耶律皇子應該聽過一句,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善醫者無煌煌之名。”耶律鴻:“沐長風啊,那鴻便去會會他。”周博雅淡淡點了頭,給他指路:“鎮北將軍府在西大街的楊子衚衕。”耶律十三皇子知道自己今日的行徑怕是惹得周家這位大公子心中不悅,悻悻地摸了摸鼻樑,當下也不再過度的糾纏了。扯了扯馬韁,衝周博雅一抱拳。周博雅回了一禮,他便利落地轉頭驅馬掉頭。高高束起的馬尾在半空劃過一個英氣勃勃的弧度,棗紅大馬前蹄高高揚起。這馬顯然是匹血統極佳的好馬,嘶鳴聲悠長且沉穩。馬兒半空一躍,一人一馬往西邊樣子衚衕而去。石嵐不明白,皺著眉道:“主子,這耶律十三皇子到底是何意?巴巴追了咱們馬車追了幾條街,目的怕是沒這麼簡單吧?”周博雅笑了笑,示意馬車繼續前行:“不管他有何目的,有求於人的不是我們。”主子心裡有數,石嵐便不再多問。車伕一揚馬鞭,吁了一聲,馬兒慢慢跑了起來。這耶律皇子也不知是真單純還是故意裝瘋賣傻,面上的殷切都不知道遮掩半分。周博雅心下掠了一遍,只當是個意外。遂將這意外拋去腦後,去城外處理要事。周府這邊,小廝得了郭滿的話,火急火燎地趕去大理寺。到了門口便被人攔住,等一聽是周家人,有急事,出來個能說話的。小廝見著人便說府上出了事兒,請周博雅回府一趟。大理寺的人頓時十分為難,直說少卿大人今日還未曾來過府衙點卯。周府下人心裡急,於是連連追問了周博雅的行程。大理寺少卿身負重任,處理案件之時素來要保密行程,以確保府衙人員的安全。所以即便此時見周家這小廝急得滿腦門的汗,大理寺的人也只能三緘其口。小廝跟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好說歹說,說得嘴都幹了,就是說不通。耐著性子等,等了半天,直到一個知內情的副手含糊地給了個‘少卿大人早已出城辦事’的答案,他只能死心再折回周家。郭滿蘇嬤嬤幾個一聽這結果,心就沉了許多。蘇嬤嬤面如死灰,心裡已經在盤算著儘快遞信到白馬寺那邊。郭滿卻不想這麼輕易就算了,到底是嫻姐兒一生的幸福,該爭取得必須爭取到最後。既然周博雅有事不在,那便尋在的人,能幫得上手的人。正好打發去各房問問的下人也回來了。正在花廳,等著回話。郭滿揉了揉眉心,起身往花廳那頭去。一進門,周家二房夫人與二房兩個姑娘在。見著郭滿進來,兩姑娘立即起身便喚了聲嫂嫂。不得不說這周家人得天獨厚,兩個姑娘雖比不得周鈺嫻,容色卻也十分出眾。此時亭亭玉立地站在花廳裡,叫這有些暗的花廳都敞亮了不少。問明白到底出了何事,週二夫人沉吟片刻,給郭滿指了個方向。“雅哥兒忙起來,便是大理寺卿都找不著人。此時尋不到他,實屬正常。”至於周家大爺與周太傅的行程她不曉得,於是便道,“你二叔此時應在城南桂滿樓會客,滿滿若不嫌麻煩,親自走一趟為好。”這有什麼麻煩的,郭滿問了清楚便命蘇嬤嬤去備馬車。蘇嬤嬤哪兒敢耽擱,自然馬不停蹄地去安排。等郭滿的馬車行至半路,剛要穿過路岔口往南,便碰見了乘車回府的周太傅。有三朝元老的周太傅在,自然不必去尋周家二爺,郭滿激動連忙下了車去。周紹禮不慌不忙聽完她一番話,許久沒有出聲。眼瞼微微搭攏著,威嚴的氣勢內斂於內,顯得人高深莫測。郭滿鎮定地等他發話,周紹禮則偏頭瞧了眼雅哥兒的繼室,素來刻板威嚴的眉眼柔和下來。和顏悅色道:“雅哥兒媳婦莫慌,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回去歇著吧。”郭滿心中鬆了口氣,點點頭,由蘇嬤嬤扶著上了馬車。夜裡周太傅給老妻寫信,臨了末尾,他添了句:雅哥兒媳婦是個好的。 嫻姐兒被留牌,周家大家長似乎早有預料。郭滿心裡好奇就追問周博雅,周公子忙了一整天,還不知道這事兒。此時不知想到什麼,似乎有些恍然大悟。郭滿眼巴巴地等著他,他卻只高深莫測地摸著她的腦袋瓜說了一句:“滿滿懂事兒,為夫沒白疼你。”郭滿:“……”哄孩子呢!周公子輕笑道:“別這麼看著為夫,這事兒有些複雜,三言兩語怕說不清。往後聽得多見得多,你應當自己就明白了。嫻姐兒的事,祖父自有主張,母親那邊你先瞞著。”郭滿有不好的預感,但周公子都這麼說了,她也不能手伸太長。夜涼如水,絲絲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