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周公子不解。聽她著急,於是順著她的意思看向她。郭滿瞪大了眼睛,眼睛直勾勾地回視著他。見他眼睛左移右移的不靠近,特意將自己的臉湊得更近。周公子一看她這架勢,立即想到郭滿曾經的偷襲之舉。他警惕地挪開一掌遠,斜了眼睛盯著郭滿的眼睛。郭滿狠狠瞪他,周公子尷尬。她問他:“夫君有沒有覺得,妾身的眼睛今日特別亮?”周公子:“……啊?”“你不覺得嗎?”郭滿眨巴眨巴眼睛。周公子半信半疑地真看過來。郭滿生了一雙似桃花眼又似杏眼的大眼睛。瞳仁很黑,眼白帶著淡淡的藍,顯得眼睛十分清澈。然而他看半天,沒看出什麼變化。於是猶豫地答:“尚可,眼睛每日都亮。”郭滿皺眉,不高興道:“難道夫君不覺得今日特別亮?”周公子實在不知道她玩得到底哪一套,於是再多看一眼。實在沒看出什麼端倪。但想著小閨女萎靡了這麼些天,難得打起精神,不能打擊她。他抱著哄小女孩兒開心的心態,笑著便點了頭:“嗯,確實特別亮。”“你知道這是為何麼?”郭滿緊接著又問。周公子不恥下問:“為何?”郭滿慢慢低頭一笑,彷彿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道:“因為妾身的眼睛裡有你。”周公子:“……” 東陵城危機解除,太子命親信留下善後,帶著所剩一半的親隨返回京城。太子的人一走,花城這邊就立即得到訊息。兩城雖說相去幾十裡地,但太子親自坐鎮東陵城,這幾十裡地根本抵不了什麼,素來逍遙自在的花城官員們免不了都得夾著尾巴度日。否則叫太子發現了什麼,太子一怒,他們輕則仕途受損,重則丟官丟腦袋。那還了得?好日子還沒享夠呢,怎麼捨得到手的富貴權勢!這四個月,花城太守愣是憋著出門坐牛車,耗到太子回京後才換回了馬車。小心謹慎到這個地步,若說心裡沒鬼,誰都不信。周公子安頓好之後,便開始收網。這四個月他忙於東陵城事物之外,也一併在花城做好了佈置。如今一忙起來,白日裡根本不見人影兒。不過再怎麼,夜裡總會按點兒回來,拍他閨女睡覺。沒辦法,這小丫頭自從被福喜嚇一回,老覺得有鬼。真不曉得她到底做了多少虧心事,能怕成這樣。屋外稍微閃個黑影嚇得三魂飛天,睜眼到半夜睡不著。周公子一面心疼她一面又覺得好笑,真是膽子比老鼠還小。這日出門正巧追蹤可疑馬車,追到花城外山頂的一座彌勒佛廟。花城大召腹地本是繁華的周公子一身黑衣蹲在寺廟後院的樹上,冷眼看著廂房裡的動靜。不該出現在花城的荊州州牧苗仲傑此時端坐於蒲團上,單手支著下頜,在閉目養神。而他的下首,聆花城太守張竇禮呈了一個黑匣子給他便低聲彙報起來。因著不知京城派了何人下來,他們行事十分小心。廂房的周圍有護衛把手,每半刻鐘便有三個人一小隊在附近轉一圈。即便離得這麼近,周公子也只能斷斷續續的聲音。雖不分明,但約莫拼湊出談話內容,這兩人在談楚河堤壩決堤。楚河本是荊州此地百姓賴以生存的水源,兩岸的村落俱都依水而建。荊州今年的水災之所以會如此嚴重,其最重要的一環,乃是楚河決堤。周公子於是折了一根細枝,嗖地擲向一旁。只見樹枝穿破樹杈,撞得枝葉沙沙的響。趁著護衛聞聲警覺地追過去,周博雅腳尖輕點,無聲地飛到廂房的屋頂落下。他落地無聲,仿若一陣清風。蹲著屋椽邊,他特意尋了個不容易發現的角落俯下身去。屋裡的說話聲清晰了許多,只聽張竇禮壓低了嗓音道:“苗大人,京城來信,說是朝廷如今已經開始懷疑堤壩出了問題了。”屋頂的周公子眼一眯,呼吸都輕了下來。他輕輕拿掉一塊瓦片,屏息聽。就聽下面苗仲傑哼了一聲,十分不屑:“懷疑又如何?”慢吞吞地坐直了身子,身體痴肥,動作遲緩,顯得人十分溫和老實。苗仲傑粗短的手指搭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噠噠的聲音,在安靜的廂房裡格外得清晰:“堤壩都建了多少年了?如今砂礫渣子都被大水給衝了個乾乾淨淨,難不成還有誰有那通天的本事查到什麼?”時隔多年,他根本有恃無恐。“苗大人,”張竇禮心裡慌,“話不能這麼說!”這事兒可是關係到一家老小的性命,不能馬虎的!畢竟只是水患,那到還罷了。畢竟天災不可逆,天命如此。但今年格外不同,水患之後偏又滋生了瘟疫。來勢洶洶不說,好幾座繁華都城直接成了死城。死了那麼多人,荊州大半的人命就送了出去。如此大的禍事,歷朝歷代都沒有過。龍椅上那位,即便為給天下人交代,也絕不會善罷甘休。“萬一呢?萬一真叫哪個人查出來,這一家老小的命可就搭上去了!”“什麼萬一?哪有萬一?”苗仲傑冷笑,“就算有萬一,那又如何?楚河堤壩那麼大工程是你我能一力承辦的?從南到北三百里長,整整十年才修築竣工。那是朝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