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錦瑟皺起了眉,小心翼翼地問,“咱們還搬麼?”謝思思信心找回來,神采飛揚地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搬什麼搬?這院子是我的,東西放這兒搬不搬都一樣是我的。”“可週家人還等著咱們搬東西走……”“那就叫他們等唄!”謝思思長舒了胸口一口氣,熟門熟路地去內室梳妝檯坐下。方才她沒繃住落了淚,也不知妝容化了沒,“你打發個人去尋郭六,就說我要見她。” 謝思思上門,郭滿反應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昨夜周公子似乎讓她答應了什麼事兒,但是當時她神志不太清醒,隨口應下,今早起來就忘到了天邊去。若非謝四打發了人來,郭滿都不記得有這件事。外頭那人,是以前隨謝思思進周家的下人。雖說主人和離,她們已經離了周家。但到底曾經在周家生活過三年,自然各處都認得。謝思思的吩咐她尋人,這人便找了以前相熟的人打聽,直接尋來西風園。老實說,郭滿住西風園,她心裡很是吃了一驚。西風園是周博雅自己的獨院,聽說自年少時期就是他一個人的住處。往日自家姑娘還在周家時,姑爺也是歇這個院子的居多。她怎麼也沒曾料到,姑娘走後落霞院確實空置著。可姑爺居然捨得把自己院子騰出來給那郭氏。她神色晦暗地在耳房等著,把她領進來就沒人管她。琵琶越等越焦心,正屋那邊根本沒人傳她進去。郭滿是還在梳妝,雙葉為了讓她一出場就能壓制了謝思思這個前少夫人,特地去把清歡給拉了過來。清歡還在西風園伺候,只是不在主屋。此時三個丫鬟圍著她,嚴肅地替郭滿上妝,恨不得把她打扮成一朵花兒。衣裳挑得前幾日才拿回來的一件開襟,正紅色,裙襬袖口繡得雲紋。是周公子衣裳上最常見的花紋,雖不太顯女兒家溫柔,繡上去卻顯得十分大氣。雙喜凝視著郭滿脖子上曖昧的紅痕,覺得這痕跡有些不太好看,顯得人不莊重。擰眉思索了片刻,想著要不然就拿脂粉遮一遮。正要開脂粉盒子,卻被雙葉一巴掌拍在手背上。雙喜不解地扭頭看雙葉,眼神問她‘打我作甚’。雙葉狠狠白了這傻子一眼,兀自替郭滿壓了壓領口,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一條白紗巾子,在郭滿的脖子上圍了一道。這般一裝扮,郭滿整個人就端莊了起來。露出來一小截脖子,卻還是能看到上面曖昧的印記。而後她眼睛挑了一清歡,清歡心領神會。去盆裡淨了手,垂頭從妝奩裡挑挑選選擇了一根羊脂玉的簪子,替郭滿將一頭青絲高高挽起。雙葉從後頭左看右看,臉上笑眯眯的,覺得自家姑娘這身打扮真好看。時候差不多了,郭滿照了照鏡子,便問起謝四的那個丫鬟琵琶。清歡出去把人叫進來,琵琶一看到如今的郭滿,更是吃了一大驚。想半年前在謝家,她可是就近見過郭滿一次的。對於姑爺後娶的這個妻子,印象裡就是一個瘦巴巴的醜女童,誰成想眨眼就變成一個與自家姑娘不相上下的大美人。郭滿坐在上首,渾身一股散漫而無畏的氣質就洩出來。跟她家姑娘有些像,但又似乎有很大不同。琵琶心裡更加震動,若非被人嬌寵,根本養不出這樣的氣質。雙葉於是張嘴便問了她,所來何事。琵琶本還想替自家主子壓一壓郭滿的氣焰,如今全熄火了。行了禮,嘴上的話就全改了。她沒說謝思思要郭滿去見她,只說了今日自家主子上門來拿回嫁妝。問搬動東西,郭滿是不是該親自過去照看。雙葉適時去屋裡,將周博雅上朝前交給她的盒子拿出來。郭滿看到盒子還有些迷茫。真不怪她迷茫,周公子那廝非得挑她分神無暇的時候,她怎麼可能記得。於是開啟來看,裡頭是一份條理分明的物件兒清單。郭滿這時候才大致還原了昨夜周公子的交代。似乎是說今日謝思思會來周家拿嫁妝,讓郭滿親自來督辦。捏著謝思思的嫁妝清單,郭滿突然不知說什麼好:“……周博雅他這是何意?”無視了琵琶還在,郭滿直接把周公子大名掛在了嘴上。雙葉瞥了一眼臉色突變的琵琶,笑著說,姑爺這舉動大概是在表態?郭滿咂摸了一下,覺得或許還真是。主僕倆旁若無人地說著話,琵琶的頭就垂得更低了。自從知道郭滿不是單獨一個院子,而是跟周公子一起住,琵琶就傲不起來。顯然她跟她們家姑娘都猜錯了,落霞院空著,似乎並非為了等她家姑娘回來。郭滿仔細地看了一遍清單,想著這謝家貴女今日是必須要見了。轉頭又看了眼窗外,窗外無雪也無風,應該不冷。說來這落霞院與西風園隔得也太遠了,一個在靠近外院的西邊,一個在內院最南邊。從落霞院到西風園,走得快也得一刻鐘。郭滿低頭看了眼裙子,頭有些疼。“少奶奶派個人去看著就行了,不必親自過去。”清歡此時人還在屋裡呢,看著郭滿這般道。她如今臉上的傷早好了,除了留下一道疤痕將秀美的臉孔變得猙獰,反倒是人看著比以前更沉穩寧和了:“謝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