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就看到這等模樣的楚辭,若不是那張臉,她都要以為這人是假冒的。太過氣勢驚人,也太過隨性不羈,還很有侵佔性,一看就是個霸道冷傲的主,哪裡和君子沾邊了?更別說讀書人了,那就是沒半點像的。所以,平時這人都帶著面具在裝了?她挑眉,悠悠涼涼地開口:&ldo;扶風先生這樣閒適,省的我白歉疚了。&rdo;楚辭騰地站起身,目光驚詫地看向門口。簷下燭火搖曳,明明滅滅,又飄飄忽忽,將姜琴孃的身影襯的來也搖晃不定。楚辭摸了摸鼻尖,身上外露的氣勢收斂起來,他就又是那個斯文的夫子。&ldo;琴娘,你怎的又回來了?&rdo;他問。姜琴娘勾了勾嘴角,這等變化她看的清清楚楚,她靠在門邊,淡淡的說:&ldo;有事忘了說,所以就折回來了,不然我也不曉得扶風先生這樣千變萬化。&rdo;楚辭心頭咯噔一下,他幾步過去,斟酌道:&ldo;琴娘,我能解釋的。&rdo;見他這樣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她會生氣惱怒的模樣,姜琴娘一瞬間就覺得沒甚意思。楚辭只是府中西席,同她並無甚關係,她哪裡有資格去介懷。她搖了搖頭:&ldo;不用解釋,我沒怪先生隱瞞,這很正常,我也會有不想同人言談的秘密。&rdo;楚辭被噎,一時半會的他還真沒法解釋。姜琴娘道:&ldo;明日辰時出門?&rdo;楚辭點了點頭,到底還是說了句:&ldo;琴娘,我不是壞人。&rdo;這點,姜琴娘還是看得明白的,她點頭:&ldo;我曉得,先生早些休息。&rdo;話畢,她冷冷淡淡地轉身,這回是真的離開了。楚辭抹了把臉,皺起眉頭,心裡頭細細琢磨起來,有些東西,他其實並不是刻意隱瞞,只是還沒到時候說罷了。一夜無話。隔日一早,姜琴娘和楚辭前後出門,兩人徑直到布帛坊的廢墟上。布帛坊燒燬嚴重,可以說全毀了,不僅是布匹,還有這兩層樓的鋪子,往後也只有全部重建,花費頗多。四處都是焦黑的炭火痕跡,燒燬的橫樑木棟,腳下漆黑色的灰燼。一腳踩下去,能激起一層菸灰,姜琴娘月白色的繡鞋頃刻就被染黑了。楚辭蹲地下,伸手捻了點菸灰,末了他直接往當時的庫房位置去。庫房那邊菸灰更重,畢竟半年的布匹存量都給燒燬了,四處都是煙熏火燎的痕跡。姜琴娘跟在他後頭,見他時不時彎腰,將地上的菸灰斂起一小捧,並仔細地收斂起來。三兩步,他就要斂一捧,如此反覆,最後收斂起來的菸灰竟是有二三十處。姜琴娘不明白,她踩著一截黑炭,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ldo;小心腳下。&rdo;楚辭雙手都是黑的,不好來扶她,只得矮身讓她墊著。姜琴娘撐著他後背站穩:&ldo;先生,你斂菸灰做什麼?&rdo;楚辭笑了下:&ldo;你仔細看每堆菸灰,有何不同?&rdo;姜琴娘斂起裙襬,蹲下身比較之後,遲疑開口:&ldo;好像顏色有點不一樣。&rdo;楚辭點頭,他解釋給姜琴娘聽:&ldo;這間庫房,每種布匹都該有特定的位置來堆放,你看這一堆菸灰是棉布的,這個是絹絲的,那邊那堆是絲綢,可是看出什麼了麼?&rdo;姜琴娘眼睛一亮:&ldo;清單上,月華錦十匹,絲綢三十匹,所以月華錦的菸灰量就該是絲綢的三成左右。&rdo;&ldo;對!&rdo;楚辭將絲綢用腳尖在地上劃了圈,&ldo;這裡頭的都是絲綢燒燬後的菸灰,你再看月華錦那邊的。&rdo;本該是放月華錦的位置,那地上一片漆黑的菸灰,什麼都不好分辨。&ldo;這種菸灰,&rdo;楚辭指尖捻起一點,&ldo;顏色和棉布一樣,所以月華錦位置燒的全是棉布。&rdo;姜琴娘眸光一厲,她並不蠢,楚辭都這樣說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冷哼一聲:&ldo;好一招偷天換日!&rdo;楚辭從懷裡抽出無數張白紙,將菸灰挨個收斂起來。&ldo;我非得讓蘇航將所有月華錦給我吐出來!&rdo;她氣的渾身發抖。任誰都想不到,蘇航如此膽大包天,將庫中月華錦全部偷換掉成棉布,然後再引火走水,反正所有的布料都燒成了灰燼,誰都查不到!楚辭搖頭,不太看好:&ldo;能吃下這麼多月華錦的,整個安仁縣也只有雲家了,怕是不好要回來。&rdo;姜琴娘旁的也沒多說:&ldo;先回去。&rdo;楚辭一手的髒汙,兩人出了廢墟,姜琴娘找旁邊相熟的店家,要了點清水給楚辭清洗。待收拾妥當,姜琴娘去還水瓢的當口,布帛坊對面的雲家錦繡坊裡頭走出來一人。那人目標明確,直接朝楚辭去。楚辭正在擦手上水珠,但見來人,他一挑眉,眼底就露出隱晦的興味來。&ldo;扶風先生,在下雲家雲泱。&rdo;雲泱轉著大拇指的翠玉扳指,他眉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