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唯一的有軌電車,也會從橋上透過。
整個瀧城因為這座橋一分為二,被瀧城人叫做南城和北城。
像沈家和督軍府都在北城。
北城是老城區,住的多是本地的貴人和有錢的人家。
南城是新城區,洋人和一些時髦青年喜歡聚集在那裡。
杜聿航說的洋餐廳就是在南城。
沈南瑗進了這瀧城許多日,還是第一回 過橋。
眼前這南城的建築果然和北城不太一樣,多是中西結合的洋樓,街道也看起來更寬一些。
杜家接管了瀧城之後確實在為瀧城的發展做貢獻,沈南瑗不由就想起了城外的那處安樂窩。
可惜了,這裡卻不是她的安樂窩。
不多時,那個洋餐廳便到。
怪不得杜聿航張口閉口洋餐廳的,那餐廳名字叫“MY HONEY”。
杜聿航站在餐廳的外面指著門頭上的一串字母,“買……”買了半天還是放棄了。
他還挺會照顧自己面子的,一轉頭對沈南瑗說:“小媳婦兒,就是這裡。”
沈南瑗對他頗為無語,只撇了撇嘴,跟在他的後面入內。
此時正是中午飯點,餐廳臨窗的卡座幾乎坐滿,只餘了最後面那個大的八人卡座。
杜聿航每回來都是坐在臨窗的位置,下意識手一指最後的八人卡座,“走,我們坐那裡。”
服務員支吾了一聲,瞧了眼身後的張副官,一斟酌,展開了笑:“大少,今天有上好的雪花牛扒。”
杜聿航“嗯”了一聲,拉長了臉說:“要兩份一模一樣的。”
服務員得了吩咐,陪著笑臉退了下去。
杜聿航這才咧開了嘴笑,“小媳婦兒,你放心,以後你跟我成了親,我吃什麼,就讓你吃什麼。”
不用問,肯定又是督軍教的。
沈南瑗心裡清楚的很,卻偏偏發作不得。
軍裝筆挺的張副官如同一座雕像,嚴肅地立在卡座的旁邊,等候大少的各種差遣。
不止是張副官,就連玻璃窗的外面,一左一右站了兩名士兵。
真不知道這些人的腦殼裡都裝了些什麼,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大少在這兒嘛!
也的虧大少是個傻子,要換成杜聿霖那廝,不定得被當成靶子刺殺多少回了。
忽然,吧檯那裡好像傳來了爭吵的聲音。
“那位置明明是我們預定的。”
“杜大少怎麼了?你們要上趕著巴結杜家,我們可不。”
“子敬!不要胡說八道。”
“怎麼了?這瀧城難道就只有他杜家是有權有勢的,咱們在這兒的幾位,哪個的家裡不是政府的要員!就算一家不敵杜家的權勢,綁在一起難不成還不如一個杜家?”
……
爭吵聲有男有女,聲音裡透著氣急敗壞。
沈南瑗只琢磨了片刻,便明白了,他們坐的這地兒原是人家提前預定了的。
想來是服務員不敢得罪杜大少,這才不曾提醒。
但不曾想,預定位子的也不是軟柿子。
那位被喚作子敬的青年,穿著一身時髦的格子西裝,頭髮作三七分,長相倒是英俊,但嘴唇略薄,稍顯刻薄。
那些人中,就屬他叫喚的最大聲。
可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女性在他耳邊咕嚕了幾句,他便一語不發了。
匡珊瑚是這群人中的女諸葛,倒不是因為她有什麼大智慧。
而是這幾位自視為進步青年,也學著洋人的派頭,打著尊重女性的名號從不反駁她的話而已。
匡珊瑚方才在趙子敬的耳邊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與那杜家兄弟是舊識,不若今天咱們與他們拼個桌。”
趙子敬這廂沒了異議,還一再宣告:“珊瑚,今天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匡珊瑚勾眼一笑,軟糯糯地說:“子敬,我心裡知道,這些人中啊就屬你對我最好。”
趙子敬被灌了迷魂湯,只顧著暈頭轉向了。
沈南瑗這便瞧見那個紅裙子的時髦女性面帶微笑,一步一緩地朝他們走來。
張副官自然地擋住了她的路。
匡珊瑚也不著惱,還是笑著說:“這位長官,我是匡部長的小女兒匡珊瑚。”
匡部長?
張副官略一思索,想起來了,司法部的副部長姓匡。
他讓開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