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不去延爽樓,見不到額娘和姐姐們;皇阿瑪又免了他幾日功課,也見不到十三哥。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倚仗,換了陌生的住所。小十四頓時夾緊尾巴,收斂了渾身的嬌氣,焉頭巴腦跟個落水鵪鶉似的隨著四哥過日子。
他乖起來的時候是真乖。吃飯睡覺也不要人哄了,換藥也不喊疼掉眼淚了。
偏偏他又不是那種真的堅強勇敢不怕疼的孩子,而是抹個膏藥都能疼得眼睛裡包著一包淚,就是癟著嘴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樣子,好像生怕誰因此嫌棄他似的。
吃飯的時候,胤禛給他夾了青椒,他扁扁嘴一副不想吃但又不敢不吃的樣子,到底還是閉著眼睛塞嘴裡,哽得咳嗽連連眼睛都紅了,還是皺著眉頭嚥下去了。
大約最讓大人心疼的不是作天作地的熊孩子,也不是早熟懂事讓人完全不操心的孩子,而是這種明明嬌氣幼稚又強裝懂事的孩子。如果這個孩子再長一張清秀白嫩的小臉,還跟他們有血緣關係,就更有感染力了。
胤祚見了一臉欲言猶止,磨磨蹭蹭半天,還是開口說:“四哥,他到底還小,你也別對他太嚴厲了,至少別動手吧。”
敏珠更是對這個年紀的孩子沒有任何抵抗力。十四住進來才三天的功夫,她已經會在胤禛把十四叫到書房檢查功課的時候,端一盞參茶等在門外。胤禛稍微皺皺眉頭,都會被自家福晉笑盈盈地打斷:“四爺,用盞茶再說吧。”
九兒揹著額娘悄悄來探望十四的時候,見以往小霸王似的弟弟突然成了這個百依百順的小狗模樣,也暗暗用驚恐懷疑的目光把四哥掃視一遍。
有過毆打未成年人不良記錄的四爺這回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而且這些都是什麼人啊?他一起長大貼心貼肺的弟弟,賢良淑德從來不敢違抗他的福晉,和最寵愛的妹妹,都開始向著這臭小子說話了。
引狼入室,結果牆角都快被挖空了,他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把四哥從沉重的帶娃負擔中解救出來的是胤祥。十四傷好重回無逸齋的時候,恰逢天氣回暖,諳達們開始正式教授他騎射的課程。頭一天,康熙也來旁觀了。
胤祥遺傳了母親的蒙古血統,本來就生得比同齡人更高大些。他力氣大膽子也大,揹著紅漆小木弓,在諳達的幫助下上了馬;頭一次在馬背上張弓,就射中了三十步開外的靶子,命中的地方離靶心比十一十二還要近些,拔了個頭彩。
康熙賞了他幾件擺設玩物。其他玩意兒十三都送去永壽宮,給了敏嬪和兩個妹妹,唯獨留下一把純金腰刀,給了十四:“我瞧著這個輕巧,你拿著明年就可以使了。”又摸摸他的頭:“額娘好像沒有那麼生氣了,很快會讓你回來的。”
十四眨眨眼睛,抱了那刀在懷裡,復又懊惱道:“可是,我沒什麼東西可以回送你。。。。。。”他屋裡珍貴的玩器當然也不少,但主要是內務府的定例,十三當然也有。要是以往他還可以去額娘那兒弄些稀罕玩意,可如今進不去秋爽樓。底下人送的東西,又不比這把刀是御賜又有著好彩頭,意義非凡。
胤祥不以為意,隨口道:“我想要一把弓,可惜皇阿瑪小時候用過的弓不是賞了太子就是在大哥那兒,只好退而求其次,能有一把櫸木角弓就好了。”
十四笑道:“這個容易,我將來一定弄一把御賜的送你。”
有了這個小目標,加上十三的優秀給了他不小壓力,小十四終於振作起來,把以往那些仗著自己聰明時不時偷點小懶的舉動都收了。上午跟著顧八代唸書,很快就把前些日子落下的功課補了起來;下午往武場上去學騎射布庫,得空就溜出二宮門,跑到九經三事殿那邊去找晉安。
真要論教習武藝,晉安當然比不過以此為生的諳達們,但是勝在侍衛的下處人多熱鬧。而且都是從事武職的八旗子弟,個個都有些本事在身上,見了一高一矮兩個雪糰子似的小主子,都樂得露上一手逗他們開心。
騎馬射箭布庫都是基礎,更稀奇的是會耍刀的、會舞劍的、能徒手劈磚頭的,看得人目不暇接。更不要說這些人常年跟著康熙走南闖北,上到漠北蒙古,下到江南水鄉,都是兩個小阿哥沒去過的地方。
胤祥聽得心往神馳,下意識感嘆:“唉,咱們要是早生幾年就好了。”
連九哥十哥都沒輪上,更別提他們了。兩個小阿哥都有些沮喪地托腮不語,旁邊有人見了,在一旁笑道:“二位爺何不回去求德妃娘娘?康熙二十五年,六爺隨駕前往喀爾喀蒙古的時候,也就才如今十三爺這個年紀。”
十三十四對視一眼,都有些洩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