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時沒什麼影響,現在上馬都腰痠,反正說得跟真的似的。
但趙恆知道郭伯言辭官的真正緣由,一是擔心他這個新帝心胸狹隘,怕他記舊仇找藉口報復國公府,與其被懲戒不如主動辭官,以退為進,二來,郭伯言大概也想試探試探,他對郭家到底是什麼態度。
趙恆什麼態度?
他冷笑,直接將郭伯言的奏疏丟到了地上,盯著低著腦袋的大周悍將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現今幽雲未歸,岳父未老,卻揚言辭官,是岳父畏遼兵,貪生怕死,還是,朕德行不夠,岳父不想輔佐?
語氣嚴厲,聲音冰冷,但他喊的是岳父,對郭家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
郭伯言閉上了眼睛。
他這個皇帝女婿,既有明君的文韜武略,又有容人的心胸,孽子憑何取勝?
帝王盡棄前嫌,郭伯言不敢再拿喬,跪伏在地,沉聲道:“承蒙皇上不棄,臣當以死效忠。”
趙恆看他一眼,繼續批閱累積的奏摺,過了會兒才淡淡道:“死有何用,教好世子,替朕守衛邊疆。”
郭伯言明白:“臣遵旨。”
“下去罷。”趙恆頭也不抬。
郭伯言倒退著走了出去,離開崇政殿,郭伯言抬頭,看到遠天萬里無雲。他駐足遙望,盛夏熱風不斷地吹過來,但他的心是靜的,再無前兩年的煩躁不安。逝者已矣,他還活著,家中有老母有嬌妻有幼子,千里之外的邊疆,還有遼兵虎視眈眈。
郭伯言長長撥出一口氣,肅容跨下崇政殿前的臺階。
落在守門禁軍眼中,衛國公虎背熊腰,步履穩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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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帝王,再有皇后,趙恆初登基,前三個月忙於穩固朝局,六月底,才正式為宋嘉寧舉辦封后大典。
對宋嘉寧來說,她已經嫁給了這世上最好的丈夫,在趙恆登基那日,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會做皇后,就像廚房飯菜做好了,肯定會端過來給她享用一樣,板上釘釘的事,要高興早高興過了,大典沒什麼值得特別歡喜的。
她容易滿足,京城官員及家中女眷們心裡就沒那麼平靜了,臣子們還好,皇后已經連續為皇上生了三位皇子,皇家血脈傳承無需他們再擔心,可是那些女眷們談到新皇后,沒有一個不羨慕甚至嫉妒的。
太常寺少卿魯大人家中,曾經嫌棄宋嘉寧身份配不上她孫子的魯老太太,心情複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院中孫媳婦彎腰哄她的曾孫。陽光明亮耀眼,魯老太太神情恍惚,忍不住想,如果宋嘉寧當初成了魯家的孫媳婦,孫子會得益於她的福氣嗎?
誰能想到,一個商家寡婦的女兒,居然能一路青雲直上,封了後?
魯老太太惴惴的,憂心孫子將來的仕途。
永安伯府,譚香玉端著藥碗守在兒子病榻前,神色憔悴,眼中佈滿了血絲。看著睡熟的兒子,想到家裡又快沒有給兒子續命的人參了,譚香玉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皇宮中的新皇后。如果,如果那年宋嘉寧的風箏誤落壽王府,她沒有在福公公面前退縮,而是承認風箏是她放的,然後與宋嘉寧一塊兒去見了壽王,那麼,獲得壽王青睞的姑娘,有沒有可能是她?
譚香玉目光漸漸迷離起來,身子輕飄飄的,好像一切真的發生了變化,她才是被曾經的壽王當今的皇上深深寵愛的女人。
但,魯老太太沒那個福氣讓宋嘉寧給她當孫媳婦,譚香玉也沒有那個福氣,做趙恆的妻。
趙恆的王妃、皇后,從來都是宋嘉寧一個人的。
冊封大典,宋嘉寧頭戴鳳冠,身穿深青色華服,按部就班地接受冊封。她曾是衛國公郭伯言的繼女,曾是壽王養在王府的柔順王妃,性喜安靜,鮮少出門,可謂養在深閨人不時,但今日,趙恆送了她一場舉世無雙的風光。
文武百官齊齊叩拜,王妃宗婦紛紛叩首,烏壓壓的一片,就連年幼的昭昭公主,都陪著三個皇子弟弟,有模有樣地跪在那兒,高興地看著高臺上的孃親,被父皇封為皇后。
高臺之上,宋嘉寧好熱啊,六月豔陽高照,身上壓著裡裡外外十幾層的華服,再站下去,她都要暈了。
“還撐得住嗎?”趙恆微微傾身,在她耳邊問,面容莊嚴,笑在眼中。
腦頂沉甸甸的赤金鑲寶鳳冠,宋嘉寧艱難地仰起頭,就見她的皇上一襲素紅龍袍站在那兒,身姿修長挺拔。他戴著墨玉帝王冠,冠下是一張俊美如神仙的臉龐。明晃晃的日頭迎面照下來,汗水沿著鬢角往下掉,似曾相識的感覺,宋嘉寧突然一愣。
她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