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問問辛姨娘,她的嫁妝裡,不是也有個田莊嗎?如今咱們有了好蠶種,問她願不願意在她的莊子上養蠶繅絲?若願意的話,不如把她那兩個婆子放到莊子上去幫忙。若不願意,就把婆子放到順哥兒身邊也使得。橫豎順哥兒和安哥兒身邊是一樣放人,至於她的身邊,往後定例便是一個大丫鬟,兩個小丫鬟。只碧水到底是跟二爺上京才遭了意外,這個大丫鬟的缺我便替她補了,看是要新買人還是從府裡提一個,都使得。”
徐媽媽感嘆道,“二奶奶真是長進了,這樣安排很好。”
既不讓辛姨娘白吃虧,也能兼顧到整個家庭的顏面。說真的,就算辛姨娘是貴妾,可也沒有這樣弄一堆僕婢來招人現眼的。就算別人明著不說,私底下也難免會譏諷他們長房沒規矩,弄得妻妾兩頭大。
徐媽媽早就想說這件事了,只是想不好怎麼處理,是以沒吭聲。但沒想到,夏珍珍居然能想到,還出了這麼好的主意,料來辛姨娘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只讓徐媽媽意想不到的是,這樣好事,卻被辛姨娘一口否決,還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人心小,沒二奶奶那樣會賺錢的腦子,就守著個小莊子,安穩度日便好。再說,我身邊的人,都是府裡伺候慣的,恐怕並不清楚田莊裡的事情,縱放她們去了,也做不來這些賺錢的買賣。勞煩媽媽去跟二奶奶賠個不是,恐怕要辜負她的一番好意了。”
徐媽媽聽著微惱。她這一口一個賺錢,買賣什麼的,是在嘲笑夏珍珍的商戶出身麼?從前看她還算懂事,怎麼如今越發不知進退起來?
大戶人家雖要尊貴體面,可誰家不弄些營生,賺錢生利息?況且主母賺了錢,家裡吃的穿的都寬裕,她不也跟著佔便宜?
偏還得了便宜還賣乖,未免也太會做人了!
辛姨娘心中卻在冷笑,她就是要藉著這個機會爭一爭,讓夏珍珍還有全家人都知道,可別把她真當成普通姨娘了。
再者,她還惦記著一事,這回可要釜底抽了夏珍珍的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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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汪念葭既算進了府,便先領了套丫鬟衣裳。
寧四娘規矩嚴,不許丫鬟們作妖,但也不象大老太爺那邊,把人弄得老氣橫秋,死氣沉沉的。
是以她們長房的丫鬟到了春天,外面都換上清新淡雅的丁香色長褙子,裡頭搭配上各種鮮亮的淺色衣裳,顯得人又活潑又大方。
雖然進門打了一架,但畫眉自從知道寧芳收下了汪念葭,不管心中高不高興,卻還是盡職盡責的給她找了套新衣裳。
如今換上來一看,倒也十分齊整。
丁香色的長褙子裡是淺櫻色的春衫,底下是秋香色的裙子,扎著藍色腰帶,本都是略顯嬌柔的顏色,偏偏在汪念葭身上穿出一種別樣的颯爽英姿來。
只唯一美中不足,襯得她本就黝黑的膚色,更黑。
望著整體效果,畫眉略不滿道,“眼下是趕不及,回頭找塊湖藍或青色的料子給你做件衣裳吧,能襯得膚色好些。”
“不用了!我就喜歡這樣的顏色,謝謝你替我費心了。”念葭是真的挺喜歡這身衣裳的,也是真心拉著畫眉的手道謝。
弄得小畫眉反倒不好意思了,“姐兒眼前呢,拉拉扯扯的象什麼樣子?”
寧芳打趣道,“又沒有外人,你們拉拉扯扯只要不是打架,我都無所謂,如今你們也一笑泯恩仇吧。不過回頭念葭你頭一個月的月錢,我得扣下一半賠給畫眉當藥費,你服不服?”
汪念葭不假思索的道,“服!那還有打碎的花瓶呢?不如一起扣了吧。”
小喜鵲忍不住道,“那花瓶本是一對,你打碎了一個,另一個也沒法擺了。若要賠的話,那一對就值十幾兩銀子呢,你要賠到什麼時候去?”
汪念葭一下傻了眼,“怎麼那麼貴?”
寧芳笑道,“你頭一回來,不知道輕重,這次我就不追究你了。但要是再有下回,可沒這種好事了。便賠不起,板子總要挨的。規矩回頭你聽喜鵲畫眉告訴你,這會子我倒要給你改個名字。”
汪念葭只聽不用賠錢,當即拍著胸脯鬆了口氣,改名字也算不得什麼了,“那姐兒要改什麼名字?”
寧芳道,“念葭雖也是個好名字,實在太不象個丫頭了。不如你也隨著我房裡的喜鵲畫眉,先起個別名吧。對了,你起這個念葭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汪念葭卻是嘆道,“只因我爹突逢變故,流落到了海上,可心心念念總惦記著回家。所以給我起了個名字叫念葭,我還有個弟弟叫念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