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往後就算敘起家譜,也是庶出。”
“夏老太公過世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二太太無子。他老人家甚至,甚至還求二爺答應,等二太太老了,日子不好過了,就讓她去鎮江。老太公把當年請咱家住的那所宅子買了下來,點名要留給二太太和二姑奶奶您的。說,你們若將來日子不好過了,好歹還能有個去處……”
“他老人家到死都沒能知道,我們二太太是兒子的,她早就有兒子了啊!”
金墨挺大個漢子,都哭紅了眼睛。而寧芳緊緊揪著自己衣領,更是心疼得無法呼吸。
她可以想象得到,外祖過世的時候,是怎樣的對她們母女放心不下。
可明明,明明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夏老太公,還有夏老太太,原本都不必帶著這麼大的遺憾離世!
寧芳從沒有這樣一刻,如此深恨過一個人。
就算當年辛姨娘要把她們母女趕到鄉下去,她都沒這麼恨毒了她!
金墨抹著眼淚道,“這些天,小的每天看著二太太還得強打起精神,日日照顧著五小姐,不敢跟二少爺親熱,心裡都疼得不得了。二爺,二爺心裡也苦。那日在船上喝多了,他拉著二太太說,乾脆不做這個官了,把事情鬧開吧。”
“可二太太哭著問他,那五小姐怎麼辦?老太太怎麼辦?還有二小姐,您的名聲怎麼辦?最後,最後二爺也哭了……”
“小的也知道,這事要是挑破,得有多為難。可,可小的真的不忍心,看著二爺二太太這麼日日煎熬下去。您是不知道,如今二爺二太太瘦得一把骨頭,二太太更是一路病了好幾回。因怕老太太擔心,都不許我說,進京前還特意翻出厚襖子,打算見面時藏在衣裳裡頭穿。可,可——”
金墨挺大一個男子漢,都哭得說不下去了。
寧芳更加完全能夠體諒爹孃的心情,瞭解他們的痛苦與為難。其實金墨把話一說開,寧芳就確信了。
或者說,這些年她一直有著隱隱的懷疑,總覺得跟安哥兒更加親近,也總覺得這才是她的親弟弟。
可小五妹,寧萍她就算不是夏珍珍親生,卻也是擱在身邊,跟親女親妹妹一般養大的,這份感情如何能輕易割捨得掉?
可割捨不了寧萍,對安哥兒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他明明是嫡子,為何不能認回來?
但認回他,寧懷璧還要如何作官?
御史一定會指責他內闈不修,嫡庶混淆。寧懷璧可以不在乎被罷官,可這對於寧四娘來說,又得是多大的打擊?
畢竟,只有寧懷璧,才是她貼心的親兒子啊。
尤其在如今寧懷瑜回京之後,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反而被個賤人帶累,但那個不肖的庶子,卻一路高升麼?
太難了!
真的,太難了!
金墨磕著頭哀求道,“二小姐,您一向是家裡最聰明的姑娘,能不能想個辦法,解決這件事?”
這,這讓寧芳能有什麼辦法?
不,
一定有,她必須想出辦法來!
寧芳強忍著淚水,鎮定下來對金墨道,“你趕緊收拾收拾回去,別露出來過我這裡的形跡。如果被祖母發現……算了,祖母肯定會發現。你也不必收拾了,我現就跟你回去一趟,就說是我聽說你回來了,特意把你叫過來問話。你沒忍住,就把我娘情形不好的事情說了。至於其他的,你一個字也別提!”
金墨點頭,“那就全拜託二小姐了!”
只是寧芳雖回了趟孃家,哭了一場,可寧四娘還是沒有同意她親自去接爹孃。
身份太不合適了。
寧芳就算是女兒,卻已是出嫁之女,又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她以王妃之尊,去親迎父母,是不大合適的。
且身在為人父母的立場上,定也不想讓兒女替自己擔心,所以還是寧芸去好些。
因心中擱著事,寧芳也沒有堅持。只是派了最擅烹飪,調養身子的鷺鷥和最機靈的百靈,和寧芸一起,去替她迎人。
這樣,寧四娘就不再攔著了。
祖孫分別,寧芳回家路上,辛姨娘聽說她來了,也悄悄出來,躲在月洞門那裡,想上前認個錯,卻又不敢上前。
寧芳強忍著滔天恨意,只裝作沒看見,半點形跡沒露。只等出門上轎,方一拳砸在轎杆上,瞬間折斷了兩根才蓄起的長指甲。
孔雀看著心驚,卻不敢問。只默默幫她修整起指甲,而寧芳也不覺得疼,只暗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