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可那把是我寧家祖傳的,大哥哥覺得太過貴重,怕擱手上糟蹋了,沒肯拿。若這朱三娘果真有本事,打幾把劍送他們可使得?對了,還有安哥兒他們,也可以打些不開鋒的小劍,學學習武了。”
忽地,她發現程嶽咄咄的目光,“你看我幹嘛?”
程嶽笑嘆,“你這丫頭,大概真是有幾分運氣。恰好,府裡收著幾塊當年母親陪嫁的精鐵石,一直沒動用。算了,送你做人情吧。”
寧芳很是驚訝,她知道程嶽的生母孤獨氏出身高貴。可無論哪朝哪代,帝王對銅鐵礦的控制都是一等一的嚴。敢用精鐵石作陪嫁,就不怕皇上忌諱嗎?
所以她急忙推辭,“我怎麼能用你母親的嫁妝?再說我大哥哥他們又不是武將,要那麼好乾嘛?隨便打一把趁手的就行。”
程嶽卻道,“你是不知,當今皇上盯我家的這幾塊精鐵,可是盯了很多年了。因獨孤家出過好幾位前朝皇后,是以人人都說獨孤家藏著前朝國庫裡的精銅,可以打造絕世神兵,還能千里奪取人頭。外祖也是不堪流言所擾,故此乾脆拿這些精銅給母親做了嫁妝。
當年母親嫁到京城時,父親曾當著賓客的面展示過。銅確實是好銅,但也沒有傳說中的那般神異。上面還刻有銘文,交待得清清楚楚,乃是前朝帝王所賞。
可皇上到底不高興,曾找人多番暗示,要我家獻出去。可這是我母親的嫁妝,憑什麼送人?父親當時也是犯了倔脾氣,寧肯擱庫房裡落灰,也不願獻上。
如今倒不如拿出來送給你家,一來省得皇上戒備,二來你兄弟年紀也不小了,給他們打些好劍,日後亦可留著傳承兒孫。至於安哥兒他們,年紀還小,打刀劍浪費了,不如打把匕首先用著吧。便是你,按制亦可打些鎧甲佩劍。你身為武將之家的女眷,倒是不必忌諱這個。”
其實還有個好處,程嶽沒說,但寧芳卻猜出幾分。
讓朱三娘開了打兵器的頭,回頭再暗中鑄造些神兵利器,就不會招人現眼了。畢竟世上大半的鐵匠都是男子,誰會信一個女子能打出多好的兵器呢?
但能有自己的佩劍,寧芳還是很歡喜的。
“那我回頭就給大哥哥他們去信,看他們要什麼樣子,畫了圖樣來做。”
程嶽告訴她,“還有長短輕重,你最好先問過朱三娘,再給你家去信。至於你,又不會舞劍,打把匕首防身就好。”
寧芳不幹,“匕首哪有劍拿著威風?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少管!”
不是小孩子能在意哪個威風?
橫豎家裡也不缺這點銅鐵,程嶽不跟她爭了。只說起這次宴會,讓她別忘了給俞家也下張帖子。
寧芳很驚奇,“那個俞志國上回同你出征,淨拖後腿了,怎麼還要請他?你這未免也太好性子吧!”
這不是好不好性子,而是必須要做給皇上看的事。程嶽正待跟她講解,卻聽說謝家小姐來了。
寧芳很意外,“謝三娘?她來幹什麼?”
難道是想見慶平公主?
可丫鬟回稟,“不是相府的謝家小姐,是謝探花的妹妹,說是有事前來求教。”
程嶽眸光一閃,忽地勾起一抹玩味笑意,“你快去招呼,若是謝家請你也幫忙打些首飾,便應承下來吧。”
寧芳一頭霧水。
要打首飾不該去銀樓麼?找她幹嘛?
就算謝云溪算她師兄,也不能這樣上門麻煩人吧?還有,程嶽怎麼就知道人家上門,是來打首飾的?
可聰明人行事,真是讓人猜不透。
“……蒙王妃厚愛,贈了許多金銀衣料,只小妹自幼生長於鄉間,見識淺薄,也不知該做成什麼樣子才合適。過幾日就要上門赴宴,家兄怕小妹失禮,丟了王妃的臉面,想著兩家不是外人,便讓小妹厚顏上門請教了。”
這不僅是上門求打首飾,還要請求寧芳幫忙準備新衣裳的。
可看著眼前這個紅著臉,羞羞怯怯,卻又堅定訴說自己請求的小姑娘,寧芳還當真拒絕不了。
甚至,在見到謝潤孃的第一眼起,她就挺喜歡上了這個姑娘的。
若論容貌,謝潤娘真沒有哥哥漂亮。論氣質,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是這個在鄉下長大的小姑娘,有著一雙特別質樸和勤勞的眼睛,讓寧芳無比懷念。
那是她在後世,許多小姐妹都有的眼睛。
她們可能並不聰明,也不漂亮,卻淳樸善良,勤勞體貼。
所以寧芳心一軟,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