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教無類,因材施教。善莫大焉!”
轉身去瞧,只見兩個少年郎結伴走了過來。
頭先說話清俊少年,正是寧紹棠,而旁邊高大憨厚些的,便是夏存儉了。
“大哥哥,存儉,你們怎麼有空來了?快坐!”
雖是至親,但寧紹棠和夏存儉還是依著規矩,先給寧小王妃見了禮,方才坐下說話。
“今兒初一,祖母讓我們去城郊的靈光寺替家裡上香,順便也給你們家也求了道平安符。回來路上恰遇到你家二爺去城外迎接戚家軍,便讓我們來陪你說說話。也是他差了人,特意把我們送來的。”
是了,寧芳記起,今兒也是五軍大都督戚昭義回京的日子。
當初也是這員老將率領奇兵,悄無聲息的配合程嶽,在西胡人後頭打了一個漂亮的包抄,才算是幫助大梁朝徹底鎖定了勝局。
因不爽程嶽立了大功,皇上早早把他調了回來。但對於不戀權柄的戚家,永泰帝卻是不吝嗇展現一下他身為帝王的寬宏大量的。
特意給戚家軍擇定了良辰吉日進京不說,還命皇子皇孫帶著一眾官員出城三十里相迎,如今在五軍都督府裡任職的程嶺,自然也在其中。
但戚將軍還是很識大體,皇上雖召了他進京為官,卻沒有召他的戚家軍進京防衛,所以堅決不肯帶士兵進京誇耀。除了一些有功將領,只命士兵們留守城外,享用皇上賞賜的美酒佳餚便是。
寧紹棠和夏存儉回家路上,巧遇到押運酒水出城的程嶺,這才來了王府。若非如此,就算是親戚,他們兩個年輕外男,也不好隨意登門。
寧芳起身接了平安符,命畫眉拿回主屋掛上,這邊問過祖母家中安好,又讓人重新擺上茶水瓜果,招待兄弟侄兒。
“你們才從外頭回來,先別急著吃冰東西,先喝口溫溫的綠豆沙。這裡頭加了陳皮百合,還特意濾了殼,很是綿細,且能健脾潤肺。”
寧紹棠嚐了一口,卻更加歡喜的打量起這間竹屋,“妹妹這個地方若是用來夏日裡讀書,卻是真好。”
夏存儉老實吃著碗裡的綠豆沙,頭也不抬道,“這裡本來就是用來讀書的。”
寧芳奇道,“你怎麼知道?”
夏存儉不小心說漏了嘴,微有些不好意思,“前幾日在弘文館裡翻到一本雜書,便是講亭臺樓閣,園林修建的。上有句話,說‘無竹使人俗’,但凡養竹子的地方,不是書齋便該是待客賞景之處。這屋子雖瞧著極新,但外面的苔痕卻得有些年頭才養得出來,應是新近翻修才給小姑姑用的。呃,我不是說小姑姑你打理家事俗了,其實俗務也挺重要的——”
寧芳已經掩面而笑,“行啦行啦,不必解釋了。若老夏家的孩子都不懂俗務,你這書才是讀傻了。不過你能這麼見微知著,足見這幾年學問有長進。”
夏存儉又紅了臉,吃吃道,“也沒有那麼好啦,我還有很多不足。”
寧芳道,“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這天下誰沒有不足?謙虛是對的,可也不要妄自菲薄。”
夏存儉看她依舊從前爽朗模樣,不知想到什麼,忽地不再忸怩,坦然道出心聲。
“我也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來了京城,尤其去了弘文館,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前在書院裡,先生說讓我好生再讀三年,再去考秀才。若四十歲之前,得中舉人,便算我不負書院一番教授之功,我原有些不服。可這些天聽了好些先生講課,才知先前是我自己狂妄了。”
看這小子終於開竅,不再在自己面前裝鵪鶉,寧芳饒有興趣的問,“原先你打算幾年考中舉人,當個官兒來做做?”
夏存儉通紅著臉道,“先前,先前我以為有個十來年就差不多了的。”
寧紹棠笑道,“有志氣也未必不是好事,說不定就中了呢?”
可夏存儉卻認真搖了搖頭,“不是這麼容易的。象那天咱們一起在弘文館看書,許多書架你看也不看就走過去了,說是家裡都有。可這些年祖父雖也花錢替我買了不少好書,到底還是少了。”
寧芳默默。
夏存儉說的是實情,這個時代決定人功名高低的並不全是資質,還有底蘊。
大家族傳承最重要的東西,除了爵位,便是藏書。
因為印刷不易,許多好書的傳世量非常之少,不是上百年的世家子弟根本沒機會接觸。而每一代家族傑出子弟對這些書的理解和註釋,就是一個家族更加寶貴的財富。
就象寧四娘當年分家,寧可放棄財產,但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