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芳忙道,“大師請說。若是善事,我必願出力。”
她雖與這和尚是初次見面,卻知家裡這幾年是時常到相國寺來上香的。
尤其寧四娘,因離得近,常來與普照大師暢談佛法。
因她佛理精通,見識又廣,倒是頗得普照大師青眼。還把她認在名下,做了個記名弟子。
故此寧芳昨兒打發人來傳話,說今兒要來上香,廟裡便一口答應了。一早等著她來才開門,讓她上這頭一柱香不說,還單獨給她收拾了一個大殿,能靜靜禮佛。
當然,這些年默默跟在婆婆後頭,出手大方的夏珍珍自然也功不可沒。
不過寧芳聽寧四娘說過,這老方丈雖身處繁華之地,卻沒被富貴迷住了眼。相反難得的外圓內方,頗有些大隱隱於士的俠士情懷,這也是她願意常來走動的原因所在。
所以寧芳聽到老和尚開口,並沒有虛偽的說什麼託辭,反而態度積極。
普照越發滿意,“善哉善哉,王妃宅心仁厚,必有福報。這件事老衲也很為難,可除了府上,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能解決……”
因寧芳起得早,故此離開相國寺,去到平陽侯府時,亦不算晚。
但許是因為韓褘給姐姐求來的縣主榮光,故此一向冷清的平陽侯府今日高朋滿座,還來了好些不請自來的客人。
寧芳的馬車到了巷口,走了一半便進不去了。但以寧芳正一品王妃誥命身份,還真沒人敢請她下來,走著進去。
韓府的大管家,早急得滿腦門的汗珠子,噼裡啪啦直往下掉,“還不快把轎子抬來,迎接貴客!”
門上的家丁急得快哭了,“轎子早都全抬進去了,還沒一個出來的!”
就這會子工夫,後頭又來了好些馬車,俱是王公親貴家的女眷。更是把狹窄的小巷,塞得滿滿當當,越堵越長。
雖已算是早秋,但秋老虎餘威尚在,熱辣辣的太陽晃得人眼暈,養尊處優的貴人們,哪個樂意下來走動?
韓府大管家急得真心快上吊了!
他們家原本按請的客人算得好好的,車位轎子都是夠夠的。
誰承想突然來了那麼些拍馬屁的傢伙,可大喜的日子又不好把人家趕出去,弄得正經客人進不來,亂七八糟的客人倒是擠了一屋子,這會子真是恨得他咬死那些王八蛋的心都有!
可這樣情況,也不是他一個管家能夠處理的,只能趕緊打發人去請家主出來。可便是家主出來,又能如何?
寧芳瞧著離平陽侯府也就二十來步的距離,索性主動推開車門,笑吟吟望著那大管家,故意高聲道。
“咱們今日是來給府上道喜的,可不是來添堵的。既如此,便走幾步又有何妨?只是回頭宴上得多吃你家幾杯喜酒,可不許心疼!”
哎喲,我的天!可算是遇著個通情達理,肯解圍的了!
韓府大管家頓時就給寧芳跪下了,誠心誠意磕了個頭,“多謝英王妃!您肯賞臉多喝幾杯喜酒,那才是我們家的福氣!”
有堂堂正一品王妃親自帶頭下車步行,想來後頭的貴人們也不好意思說怪話了。
看那韓府管家一把年紀,居然親自跪在車前當腳踏,寧芳挺猶豫的。
可這個時候不踩,似乎更讓人心裡不好過。正想狠心落腳,那邊府裡頭韓褘已經帶著下人,扛著幾大卷紅氈,飛也似的跑了出來。
唰地一溜,將紅氈鋪上整條小巷,便顯得隆重多了。
寧芳心中暗贊,這委實是個好法子。讓客人下來,也不顯得失禮了,而韓大管家已經快快的把韓褘請到了她的跟前。
今日家裡辦喜事,韓褘也可是忙壞了,前胸後背都透著汗了,可十三四歲的少年,開口的聲音卻很沉穩。
“讓小侄扶王妃下車。”
對第一個帶頭解圍的人,總要給予更多的尊重。
寧芳知道自己太年輕,若不應下這聲小侄,韓褘還真不好意思來扶她。再說扶著年輕人總比踩著老人家好,於是她也就從善如流的扶著他的胳膊,踩著凳子下了車。
“偏勞了。”
才想老氣橫秋的往裡走,誰知後頭有人陰陽怪氣的出聲了。
“喲,難怪這麼大日頭肯主動下車,原來是最善解人意的寧書女啊!”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寧芳不必回頭就知道是誰了。
“謝宜華公主誇獎。只是昔日的寧書女已經嫁人,出嫁從夫,您還是稱呼我英王妃比較好。”
宜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