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性無視剛才發生的一切,寧懷璧說起正題。
“這訊息是你謝師兄送來的,他一直在朝堂上,看到了經過……”
皇宮。
永泰帝氣得也快中暑了,歪在軟榻上,腦門上緊緊綁了根布條,底下還跪著個油頭粉面,哭哭啼啼正請罪的錦衣青年。
“皇伯父,父王真的不是有心冒領戰功的。他也是想為皇伯父分憂,這才親自帶兵剿殺叛匪。誰知就是這麼倒黴,竟是出師不利,中了叛匪的奸計,英年早逝才……”
咣啷!
永泰帝把手邊的藥碗直接砸到了男子身上,額上青筋直冒,“閉嘴!都到了朕的跟前,還敢胡言亂語!就為了個爵位,瞧瞧你們家乾的好事!”
錦衣青年不敢說了,只哀哀哭泣。
而永泰帝捶著腦袋,倒回榻上,心中仍是惱火之極。
這錦衣青衣是順王府的世子,而他爹,自然就是那個原本鎮守太原府,卻在西胡動亂時,帶著南湘兒跑到京城避禍,後聽說大軍得勝,又搶著回去撿漏立功的順王。
只是這位王爺實在運氣不佳,去了還沒跟一個盜匪交上鋒,就倒黴的在趕路途中摔下馬,磕著腦袋。送回王府,拖了幾個月。
死了。
只他死就死了,死前還生怕永泰帝怪罪於他,削他府裡的王爵,於是這個蠢蛋就幹了件更蠢的事。
他把自己手下的戰功據為已有,還讓世子來京城表功,把他弄成為國捐軀。
為怕事情不成,他還特意讓世子跟隨戚昭義的大部隊進京,打的主意是當眾把自己的功勞顯擺出來,讓皇上為了皇家的臉面,就算不信也得捏著鼻子認下。然後把王爵襲到兒子身上,他就算死,也死得瞑目了。
本來一切是很順利的,順王世子如他所願跟上了戚昭義的大部隊,也一起進了京。然後隨著戚昭義來到金殿,才當眾哭著宣佈父王的死訊。
還說什麼為免動搖軍心,又怕皇上傷心,才隱而不發,只待大軍回朝之類才敢聲張之類的話。
總之把死了的順王弄成個心憂天下,忠心君王,捨生忘死,與叛匪大戰三百回合才慷慨赴死的英雄烈士。
永泰帝在大殿上聽著這番鬼話,鼻子都快氣歪了。
皇族裡都是些怎樣的人,他能不清楚麼?
尤其那順王,一片樹葉子掉下來都生怕砸破頭的傢伙,還去與叛匪大戰三百回合?除非那叛匪是個千嬌百媚的小女子,還被綁到他床上吧?
不過這樣的謊話,在群臣跟前,他還真只能閉著眼睛選擇相信。
才準備掉幾滴眼淚,給順王府些哀榮,揭過這一篇,誰知,有臣子站出來也開始哭了。
是一位督察院的涂姓御史,品級雖不高,但在朝堂上很有話語權,因為他們的職責就是彈劾官員。有時彈劾的越高,越容易升官,且易落下剛正不阿,不畏權貴的清名。
這位塗御史此時便站了出來,彈劾順王冒領戰功,讓真正為國戰死的英魂難以安息。隨著一件件鐵證遞上來,順王世子就是渾身長十八張嘴,也沒法說清了。
眼看皇家要大大的出一回醜,永泰帝心中先是恨極了這個塗御史,誰知此人話鋒一轉,開始彈劾起督察院的上司程嶽。
說這道奏章原本早就送到他的跟前,是程嶽故意延誤,不肯主持公道,才逼得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在為戚將軍接風洗塵的喜宴上揭穿此事。
永泰帝一聽,心中轉怒為喜,面上仍是大怒。
頓時就把事情怪到程嶽頭上,讓人把他拖下去,廷杖八十。
反正順王的臉已經丟盡,如果能趁機除掉一個眼中釘,倒也是算是順王死得其所了。
要說這位御史大人真是精準的把握到了帝王的心理,所以還得了幾句表揚。
但親弟弟被冤枉捱打,隨戚老都督前來赴宴的程嶺不顧程嶽的眼色,硬是站了出來,為弟弟據理力爭。
說程嶽出征一年多,回來一直在家休養,然後忙著成親,這才剛開始去衙門幹活,怎麼就把事怪到他頭上了?
就算要怪,都察院上頭還有官兒呢,憑什麼只怪他弟弟一人?
可皇上就是有任性的權力。
不管你休不休假,是不是你份內之事,只要皇家的俸祿沒虧欠你的,就是你的失職。
程嶺逼到無法,只得說願意代弟弟受罰。
永泰帝更高興了。
藉口程嶺身為兄長,管教無方,也賞了他四十廷杖,然後兄弟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