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褘選擇性忽視了他家難纏的大舅兄,只看著妻子誠懇老實的模樣,越發生氣道,“我若休了你,你還打算再嫁?你就半點不念我們的結髮之情?”
謝潤娘疑惑道,“你都休了我,我為何不能再嫁?你若是念著結髮之情,必不會休我。既要休我,必是不念舊情了。既然你都不念著我了,我為何還要念著你?”
韓褘給噎得無語,半晌才揮揮手,“你快出門吧!”
再聊下去,他怕他會為了日後莫名的“情夫”,氣出一口老血來。
謝潤娘鬧不明白他在想什麼,等到了英王府,見到寧芳一切安好,甚至氣色比從前更紅潤些,實在不象是有事的樣子,便有些走神。
寧芳跟她極熟,說話也隨意,自然要問,“你這是怎麼了?特意來看我,卻又心不在焉的。”
謝潤娘告了個罪。謝云溪說過,可以把寧芳當成親姐妹,沒什麼事不可以對她說的。謝潤娘信自己的哥哥,也信寧芳,便把出門前,小兩口拌嘴的事說了。
寧芳聽了大笑,“是不是你兄長教你,如此對待小侯爺的?”
謝潤娘點頭,“嫁前哥哥就說,我能嫁進韓家。一半是仗著王妃您的臉面,一半純屬運氣,但到底是高攀了。不說我那公主婆婆,就是小侯爺,哪怕比我小著幾歲,但他少年喪父,看過的世態炎涼,經過的人情冷暖,大概比許多人一輩子還多。所以他叫我萬萬不可因侯爺年紀小,就小看他,在他面前裝模作樣,耍小聰明,擺出一副長妻的嘴臉。最好有什麼說什麼,就跟我自己本來那樣。”
寧芳笑嘆,“你兄長說得沒錯,永寧長公主能看上你,除了你的勤快懂事,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你的一片赤子之心。只是你的這份赤誠,如今讓小侯爺吃醋了。”
謝潤娘更加不解,“吃醋?他有什麼醋好吃的?哦,是我說要改嫁麼?可那不是話趕話,正好說說而已麼?”
寧芳笑道,“傻姑娘,男人就是這樣。哪怕他負盡天下女人,但還是希望所有女人惦記著他。”
謝潤娘搖頭嘖舌,“那我可做不到。”
寧芳道,“你這樣也挺好,告訴他你的底線,以後夫妻相處起來,他也會知道分寸。不過如今你們不過是口角之爭,既知道他生氣了,還是要哄一鬨的。”
謝潤娘展顏笑道,“我來的路上也在想這事呢,侯爺很喜歡吃府上蛋黃南瓜酥,讓家裡的廚子也做過幾次,都說沒府上的好吃。好姐姐,麻煩你家廚子做一份,讓我帶回去吧。”
寧芳卻道,“廚子做的,哪有你自己做的有誠意?走走走,我帶你下廚去。”
謝潤娘卻略為難道,“其實,其實我挺笨的……在鄉下就一直學不好燒飯,連我哥,做的都比我好吃……”
人皆有短板。
勤勞質樸的潤娘,最大的短板就是廚房了。
想起從前在鄉下不是燒糊鍋,就是煮出各種味道奇怪的飯菜,她羞愧得恨不得捂著臉。
寧芳哈哈笑了,“放心放心,不讓你動火,也不讓你調味,捏幾個點心你總會吧?”
這下潤娘不怕了,驕傲道,“我捏的包子,做的餃子,都是極好看的,比尋常酒樓賣的都不差。”
那就行了。
只是興致勃勃拖著人下廚的寧芳,才進廚房就被那煙火味兒燻得吐了出來。
謝潤娘瞪大眼睛,“姐姐你,你不會是……”
在鄉下,她見多了寧芳這樣的婦人。所以一見她這模樣,便有幾分猜著了。
寧芳不好意思的撫上平坦的小腹,羞澀低語,“不要張揚。王爺的意思,是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寧芳也沒想到,在爹孃離京不久,她就查出身孕了。
所以哪怕皇上中風,政局動盪,程家三兄弟都毫不關心。
他們更關心的,是程家的未來。
或者說,在程家人心中,甚至覺得皇上這場中風來得恰到好處。讓他沒了心思折騰程家,反而能護著這個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
所以在欣喜若狂之餘,程家上下又同時緊緊閉上了嘴巴。更加閉門謝客,不是怕惹麻煩,而是為了讓寧芳靜心養胎。
謝潤娘欣喜的捂著嘴,連連點頭,“你放心,我不說,連侯爺和婆婆都不說!只是,只是我哥——”
她那個傻哥哥,還惦記著師妹被休,好娶回家去呢。這事,是不是應該告訴他?
寧芳微笑著點了點頭,“讓他準備個大金鎖,總歸是當舅舅的,可不能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