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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秦立遠來到供桌前,便站立不動,只沉默看著那幾個牌位。

鄭玉薇抬頭看他,男人出門時,本微笑溫言,心情頗佳,但自接近宗祠後,他身周氣息便沉凝下來,直至進到此處,渾身更是環繞著肅穆沉重的氣氛。

秦立遠孩提時喪母,少年喪父,而後祖母又去世,偌大的宣平侯府,他只有秦立軒一個隔了一層的血脈親人。

沒有站到那個位置,便不能體會到其中之意,若是從前,鄭玉薇大概會稍稍感嘆其坎坷後,便讚歎起他的成就來。但此刻身為秦立遠的妻子,尤其經過昨夜的觸動後,她此刻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竟是有些心疼。

這宗祠裡不止他們夫妻二人,鄭玉薇也沒多注視秦立遠太久,她視線一掠而過,便收了回來。

只是她目光這麼一動,卻將立在旁邊的姜氏秦立軒收在眼底。

秦立軒表情尚屬尋常,只那姜氏的神色卻與從前所見有些不同。

姜氏雙手交疊在腹前,抬起眼簾,靜靜看著前面三個簇新牌位,她臉上一貫的溫婉微笑已消失無蹤,只面無表情地舉目注視,往日眼神柔和的眸底此刻暗光浮動,明明滅滅。

其實,單論姜氏的表情,亦是無甚奇怪的,只不過她平日溫和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這麼突然就畫風略變了,倒是讓鄭玉薇感覺微詫。

她晃眼間,姜氏面上的身情已經恢復正常,現下雖不再微笑,面上微帶哀慼,但已無鄭玉薇剛才敏感地察覺到的那些許陰沉。

鄭玉薇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專注目視,她微蹙了蹙眉,看來,這宣平侯府裡頭主子雖少,但事兒也不就一定簡單啊。

不過她也沒有太關注,不論是母親楊氏的囑咐,還是今晨秦立遠的指示,鄭玉薇都能確定一箇中心思想,便是要與姜氏保持距離。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她男人不是姜氏所出,但偏偏掌握了宣平侯府的一切,若姜氏無子倒也罷了,只是人家就是有親兒子的。

她初來乍到,雖不是被害妄想症,但把自己身邊的籬笆紮緊卻是必須的。那不論這個繼婆母是否如母親所說那般,可能會有些小心思,鄭玉薇覺得,她也是不懼的。

鄭玉薇略略思慮間,前頭的秦立遠收回目光,回頭領著鄭玉薇跪下叩首,上了香後,他再把新婚妻子錄入族譜,如此,便是大功告成。

隨後,再看了那幾個牌位一眼後,秦立遠領眾人退出宗祠。

祭拜完先祖,上了族譜,鄭玉薇便是秦家婦了,她想,自己現在便是秦門鄭氏了。

其實很無奈,古代女子,連一個名字都不能留下來。

接下來,姜氏走在前頭,幾人跟在其後,穿過花園子裡的青石板小道,沿著長長的抄手遊廊而上,又過了好幾個月亮門洞。

接下來,便是會親,讓新婦認識秦氏宗親。

“冷嗎?”秦立遠側頭,簡短而輕聲地詢問小妻子。

他原來走在鄭玉薇前頭兩步,兩人相處模式看似與尋常夫妻無異,但走了一段後,秦立遠腳步緩了緩,與小妻子並肩而行。

現在雖然已經過了年,但依舊春寒料峭,秦立遠端詳妻子一樣,她身披大紅羽紗面鶴氅,大氅是火狐皮為裡,很是厚實,一顆心便放了下來。

果然,鄭玉薇抬起小臉,眨巴眨巴水靈靈的大眼睛,笑了笑,輕聲回道:“我不冷呢?”

“那你冷嗎?”鄭玉薇看著男人,禮尚往來地回問了一句。不過,她掃了秦立遠身上的黑色貂皮大披風一眼,再看看他紅潤如常的臉色,嗯,他應是不冷的。

“我不冷。”秦立遠微笑,他低頭看著小妻子明亮的美眸眨巴,墨黑挺翹的羽睫顫動,本來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臉蛋被擁在皮毛當中,顯得更為精緻了,他心下軟和,溫言道:“秦家宗親並不多,待會見過後,咱們便回去歇一歇。”

小妻子神色果然歡欣起來,她歡快地點了點頭,秦立遠眸帶柔光,輕聲詢問:“可是很乏累了?”

鄭玉薇自從來到此間後,確實很少走過這麼長的路,加上身上冬衣厚實,走久了確實更添負擔,不過,姜氏同為女性,又是長輩,對方都沒有坐肩輿,她自然只能跟著走了。

唉,女子嫁入夫家後,果然跟孃家是不同的,哪怕夫君再疼惜自己亦如是,若是從前,鄭玉薇早就跟父母撒嬌,說累得慌了。

不過,現下跟男人抱怨也無補於事,於是,她再眨了眨眼睛,說:“我不累。”

秦立遠挑眉,只看著她不語,鄭玉薇皺了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