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事被討論,鄭玉薇羞窘,她身上也打點好了,瞥一眼滴漏後,她站了起來,忙吩咐道:“好了,先用膳吧,時候不早了,待會還得到鍾瑞堂請安去呢。”
鍾瑞堂,便是姜氏所居之地,她雖是繼婆母,但也是婆母,鄭玉薇進門後,仍需每天前往請安。
宣平侯府雖主子少事情複雜,但這也帶來了一個好處,便是鄭玉薇無需像其他新婦一般,備受婆母磨搓。
繼婆母跟親婆母不同,要是苛待繼子繼媳,那也是受人詬病的,更被說,姜氏母子皆在她男人的餘蔭下過活,姜氏只要不傻,都不會無故找茬。
一般新婦的日子,鄭玉薇是知道的,婆婆晨起前,兒媳便要等在房外伺候,然後各種立規矩,大家婆母若覺得兒媳不妥當,當然不會體罰,但責備還是會有的。
更被說還有房裡塞人這起子糟心事了。
新婦要一直熬到有了兒女,看在漸長的孫子孫女面子上,婆母才會放鬆下來。
所以,就有了一句話叫做多年媳婦熬成婆。
鄭玉薇從前玩得好的小姐妹們,先於她出門子的那幾個,婚後她基本見不到人了,被婆母拘束著呢,偶爾赴宴碰上,幾人都得侍立在婆母身後,逮到機會,便要大倒苦水。
鄭玉薇覺得,她這繼婆母雖很可能有小心思,但對比起面對親婆母的苦處來說,她還是樂意過這般日子。
早膳用罷,鄭玉薇被丫鬟婆子簇擁著出了門,往後頭而去。
拐過幾間抱廈,出了後門,沿著後廊行去,進入了一條寬夾道,順著夾道走了一段,再進了一道垂花門,便到了此行目的地。
繞過一座寬闊的浮雕雲紋山字座式黃楊木大屏風,眼前是一連十六扇透雕回紋的硃紅漆大門扇,匾額高懸,上書三個渾厚凝重的金漆大字,鍾瑞堂。
此處乃宣平侯府歷代太夫人所居之地,上頭匾額,同樣是第一代宣平侯所書。
院子裡的僕婦見鄭玉薇一行人出現,紛紛福身請安,被叫起後,其中一個立即往裡頭傳報。
待鄭玉薇緩步行至正房門前,已有身穿淺碧色比甲的丫鬟迎了出來,行禮後稟道:“太夫人請夫人進屋。”
鄭玉薇點了點頭,舉步往裡頭行去。
進得屋內,姜氏端坐在上首,鄭玉薇便上前請安。
她剛略略斂衽,姜氏便道:“你這孩子,一家子人,何須多禮,快快起罷。”
姜氏笑容和熙,伸手虛扶,她身邊的嬤嬤急步上前,便要攙扶鄭玉薇。
鄭玉薇就勢站起,然後,她於堂上兩溜玫瑰椅的左側最上首處落座。
一個相貌清秀的丫鬟捧著紅漆茶盤進了房,上面有兩個纏枝紋青花茶盞。
侍立在鄭玉薇身後的良辰上前一步,捧起其中一盞,恭敬給主子奉上,餘下的那一盞則到了姜氏手裡。
姜氏一手托起茶盞,一手掀開碗蓋,呷了口茶,笑道:“我這人內熱煩渴,向來不吃茶葉,只用這栝簍根泡茶。”
“這栝簍根雖沒新茶好喝,卻能清熱寬胸,你偶爾吃吃也是好的。”姜氏微笑話罷,又低頭喝了一口茶,方放下茶盞。
鄭玉薇略垂眼簾,瞅著手上茶盞,只見瓷白的青花茶盞裡頭,一碗熱氣騰騰的白水中,漂浮著幾片白色的塊狀草木根類物事。
真是這樣嗎?
鄭玉薇已經是第二次喝這栝樓茶了,因此面上不動聲色,她端起茶盞略抿了一口,然後用錦帕拭了拭櫻唇,方微微一笑,抬目緩聲說:“太夫人所言甚是。”
這繼婆媳二人笑意盈盈,略聊了幾句閒話,隨後,姜氏話風便一轉,便說起另一事來。
“深之娶得佳婦,我心甚慰。”姜氏看著鄭玉薇一笑,表情溫婉的白皙面龐上很是欣慰。
鄭玉薇適時垂首,微表羞赧之意。
“兄長已成婚,接下里就到軒兒了,他今年也有十八,也是時候成親了。”姜氏又喝了一口茶,繼續溫聲說道。
聽到此處,鄭玉薇精神一振,這枯燥無聊的請安終於來點有意思的事情了。
鄭玉薇記得,原文是個虐戀文,男女主前期最大的障礙,便是這姜太夫人了,她在文中形象極為醜惡,堅決不允周文倩進門,於是,便造成秦週二人暫時勞燕分飛,各自婚嫁的局面。
要不是周文倩夫喪,守了寡,這對“真情鴛鴦”都不能再次聚首呢。
只不過,在原文中秦立軒是娶了原身的,但現在鄭玉薇給撂了挑子,那麼,姜氏又看上哪個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