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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次日,寶如特特兒起個大早,瞧著外面春光正好,日頭眼看高升,她沒替自己置過新衣,唯一的春裝除了楊氏替她衲的這件素綾面褙子,便是去件藕色的素面褙子。

頭一回出門談賣買,還是與德義堂那等大藥鋪的東家,寶如將那件衣服攤在床上,左望望右望望,問季明德:“你覺得那件兒更好?”

季明德起的早,晨起出了趟門才回來,兩肩寒氣,手中還拎著只包袱,笑著搖頭:“都太素舊了些,怎好穿出去?”

寶如才剛起,一頭烏油油的長髮還未綰起,披灑了滿肩,身上也只裹著件季明德的白中單,自打跟他圓了房,夜裡睡覺那褲子就很難從晚穿到天亮,寶如索性也未穿它,細藕似的兩截小腿,踢踏著繡花鞋,在他撩簾子時凍的交扭在一處哆嗦著。

她道:“我再無衣,這可如何是好?”

季明德解開那包袱,將件整疊著的蘇繡月華面的錦衣,展開披在寶如身上,月華襯她暖玉色的小臉兒,素淨,出塵。

他又抖開件素白紋繡曇花的錦面裙來,屈膝替她虛系在腰上,將寶如推遠兩步,定眉看著。

離開長安已跨三個年頭,寶如有一年多未曾穿過這件鮮豔,珍貴的錦面衣服,雖明知這必是季明德那沾著血的銀子買來的,到底還不到二八的小婦人,慕這光澤鮮豔,柔軟舒適的華服,手摩梭過,輕嘆道:“真美。”

滿室她身上的體香,但她才上過一回當,這幾夜仿如豎耳的兔子一般,稍有風吹草動就要不著痕跡避開,季明德不敢造次,微揉了兩步,在寶如掙脫自己前輕輕將她鬆開。

寶如垂眸望著季明德:“我自己有衣服,不穿你這個。”

季明德忽而伸手捏上她的耳垂,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分明穿著是好看的,為何不穿它?”

寶如低頭看著裙子上一朵朵漾開的曇花,委實好看無比,一臉的可惜,捨不得,又不肯穿。

“我不想用土匪的銀子,換成衣服也不行。”她低著頭,眼兒眨巴,望著裙上紛繁的花兒,小姑娘家家穿了新衣服後掩不住的那種歡喜。

但土匪的銀子是難以調和的矛盾,也是她在他身上唯一的堅持。

季明德又笑了,暗鴉鴉的屋子裡,微仰著臉,兩隻酒窩深深:“咱們離家的時候,娘把她那牡丹苑子賣了,錢由我收著,說好了入長安買衣服給你穿的,所以這仍是娘給你的,銀子乾淨,衣服也是洗乾淨的,快穿著,莫要辜負了娘哪座大苑子,好不好?”

寶如聞著衣服上一股皂莢清香,顯然已經洗過的,既是楊氏的銀子買得的,她便也不再推辭,遂匆忙忙穿上,跟著季明德出門,要往東市,去見那義德堂的掌櫃。

長安有東西兩市,東市周遭皆是侯爵權貴們的府第,市中各坊肆間經營的,當然也是文玩玉器、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等物。而西市則是平民百姓們活動的地方,成衣、蠟燭、草紙,饅頭包子鋪,琳琅滿目,皆在於此。

藥鋪大多設在西市,東市上能開藥鋪的,除了寶芝堂,便是這義德堂了。

東市周邊皆是各親王府,一條街走過去,各家兒門前石獅子威武,膀大腰圓的守家護衛們站了一排排。榮親王府和英親王府並列,一家的護院比一家威武。

而義德堂,恰就開在這兩府勳貴家的對面。

義德堂掌櫃一口秦州口音,姓霍,叫霍廣義,精瘦瘦的小老頭兒,瞧那眉眼,與方昇平頗有幾分神似,倒叫寶如覺得,他與方昇平像兩兄弟似的。

霍掌櫃親自嘗過,豎著大拇指贊過寶如這糖的火候,笑道:“咱們義德堂的黑糖,是走水路自爪哇而來,其價之貴可想而知,趙娘子這糖無論火候苦味,皆是良品。

但爪哇黑糖有市無價,我給不了你多的銀子,一斤一兩,如何?”

事實上蔗糖用明火熬煮,再過濾,是個淺顯的不能再淺顯的法子,只不過生產甘庶的南部地區偏遠,鄉民們不知道此法,寶如不過一個二道販子,收糖再熬糖,掙的便是那份技藝錢。

她沒想過奇貨可居,本來想著一斤黑糖能掙二三十文錢就足矣,沒想到竟能得一兩銀子,此時已經樂傻了,和張氏兩個對望一眼,樂的眉開眼笑:“使得,使得,全憑掌櫃開價就可。”

出了義德堂,張氏掰著手指頭算了起來:“昨兒我算了一下,十斤蔗糖能出七斤黑糖,蔗糖一斤只須三個銅板,再加上柴火人工,咱們出七斤黑糖只需要五百文錢,竟就能賺到七兩銀子,寶如,這生意可做!”

寶如回頭看這義德堂,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