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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話音落,室內靜靜的。

沈青辰手邊的書頁被風吹得微微翻動,窗戶透進來一道陽光,正好落在兩人中間。

青辰雖已做好準備,心中還是忍不住一悸。

她壓低了聲音,微蹙著眉看他,“你說什麼?”

“你是女人嗎?”他也看著她的眼睛,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跟我們不一樣?”

這個問題已經在他心中糾纏了幾天幾夜了,以致於他覺得自己如果再得不到答案,會因此而想瘋的。沈青辰沒來翰林的這幾天,他總會不自覺地回頭看一眼她空空的案几,看完了回過頭,便是忍不住又看一遍自己的右手,一時幾乎都要肯定了,下一瞬又莫名否定自己。

一個女人,怎麼可能考中了當科的第四名,成日坐在他們這堆男人中間?一個女人,有點才氣如李清照,寫些詩詞也便罷,如何能與他們這些才子精英就國計民生高談闊論、當堂對辯?一個女人,如何不想著嫁個好夫婿,卻有如此憂國憂民之心,寫下“做個好官”四個字?

沈青辰看著他,淡淡道:“女人?我知道你向來瞧不起我。你是世家,我是寒門,你我自然是不一樣的。那日在酒館,我們不是已經議過此題了麼?”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我出身不若你,生得不如你強壯,酒量也不如你,除了僥倖考得了傳臚,其他的樣樣不如你。用‘女人’二字來羞辱我,倒是比酒館那日還要狠了。既如此,剛才又何必假意道歉呢?”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低聲道,看了一眼她清雋的眉眼,纖細的脖頸,有些彆扭地收回了要下移的目光,“那日我要拉你,碰到了你的……你我心知肚明。”

她微微一笑,“碰到了什麼?既是要羞辱我,又何必多加解釋。你想知道什麼,我是男是女,還有什麼?我現在都可以給你看啊。”

說罷,她便站了起來。

徐斯臨霍然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她,只見她正動手解右衽的繫帶。一襲青衫荏苒,陽光下的淡淡玉面,仿若春曉之花。

沈青辰邊解帶子,邊道:“此生還未試過在這等地方解衣,不過徐公子既要看,我便讓你看吧。那日我就說了,我是個寒門,從來便只有供人消遣嘲笑的份。酒館那日未能跌落讓你盡興,身為戲子的命數倒是躲不掉的,遲早會來。今日索性就讓你徹底嘲弄一番,又有何妨呢。”

她的聲音平淡而幽緩,落在堂中仿若飄忽的柳絮,終將零落成泥,聽著有幾分蒼涼。

徐斯臨依舊怔怔地看著,俊臉上雕琢的眉眼已凝滯,只見她已經將帶子解開,且毫不猶豫地抓住了衣襟。在看了他一眼後,一下便將外面的青袍扯了下來,甩到兩人中間的書案上。

青袍“啪”一聲落在桌上,壓住了一直被風微微鼓動的書頁。

徐斯臨的臉似終於能動了,垂頭望著那件袍子,眉尖不自覺地蹙了起來,雙唇微抿。

沈青辰繼續解自己的衣袍。今日她一共穿了四層衣衫,跟大多數士子一樣。現在青袍之下還有一層較薄的紗衣,紗衣之下是薄棉衣,剩下的就是褻衣了。出門前她雖刻意裹緊了胸,眼下尚看不出什麼,可若是棉衣一脫,胸型顯露出來,就瞞不不住了。

脫紗衣的時候,青辰的手已是微有些顫抖,口氣也因內心的緊張而變得微硬,卻是顯得有幾分英氣:

“今日你既想知道我是男是女,我就脫給你看。我告訴你,你有的我也有,你沒有的我也沒有,我雖生得不如你健碩,一副皮囊罷了,又有什麼所謂。便是再等幾個人來才好呢,叫他們也一起看看,我一個男人被你說成是女子,便是甘受屈辱在大庭廣眾下寬衣,也須得為自己正名。”青辰說著,紗衣已脫下,她把它輕輕一拋,它便飄飄地落到了徐斯臨的腳邊。

他的目光隨著飄落的紗衣移動,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目光好像已有些難回到青辰越發單薄的身上。

窗外秋風起,將落葉吹得四散飄零。

“終究,”沈青辰把手放上白色的棉衣上,自嘲道,“終究也怨不得什麼人。我生來貧寒,妄想透過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殊不知,有些東西是如何也改不了的。也罷,我生來便是赤條條的,如今也不怕赤條條地站在這裡叫你看。”

看著她揪著衣襟的手,徐斯臨忽而啞聲道:“住手。”

他的目光從她的胸口緩緩落下,“不必脫了,我相信你。”

她的目光帶著忿意落在他臉上,語氣中帶著執拗道:“都到這個份上了,怎麼倒不看了。還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