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跟袁松說了自己的想法,“一年兩稻勢在必行,只是我們的時間有限。所以,我要你儘快改良稻子的品種和種植方案,務必在九月初讓秧苗下地。”
袁松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元江府這麼多百姓今年有沒有糧過冬,就看這一條路走不走得通了。他低下頭,聲音沉穩地應了句:“是,大人!”
雲南的四季不似京城那麼分明。
到了九月中,草木的葉子也都還是綠的,秋風也並不那麼蕭瑟。雲南的時光流轉好像比京城要慢,季節的過渡也是慢悠悠的。
元江府本年的第二茬秧苗已經下地了,袁松到底沒有辜負青辰的期望。
元江府的稻田放眼望去,又是綠油油的一片。雹災時沒有被砸死的稻子也進入了最後的成熟期,稻穗一條條結得十分飽滿,杆子都被墜得彎彎的。
這樣大片的綠和金黃並有的現象,在元江府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見到。
百姓們起初聽到官府要他們再種一次稻子時,心中是疑惑與不信任的。他們從小就生長在田地上,從來也沒聽說到了九月這原本該收穫的季節,還可以再行插秧。
可當青辰將袁松培育出來的秧苗分發給大家,並讓大家種下地,教他們如何種植,半個月後這些秧苗長勢飛快時,他們開始有一些相信了。
一年兩稻,也許真的可能。
三個月後,時值十二月,歲末。
京城已經開始飄雪,天空總是灰濛濛的。紫禁城的硃色城牆,在多霧寒冷的空氣中,已是不復鮮豔。
而在千里之外的雲南大地上,雖氣溫有所下降,天氣卻依然晴好,常常有豔陽高照。
在孕育希望的稻田裡,元江府的百姓們九月才新種下的稻子,成熟了!
在與青辰開了一次雹災的玩笑後,對於她的絕處逢生,老天爺沒有再插手干預。原本就屬於她、屬於元江府的豐收,這一次,終於如約而至。
不但是豐收,還是大豐收。糧食把百姓們家裡的糧倉填滿了,把空置了三年的官倉也填滿了,便是連田鳥、田鼠的肚子都填滿了。
謝文元向青辰彙報統計資料的時候,整張臉都笑成了一朵花,這幾年來,元江府何時報過豐?年年欠收,最怕的便是統計結果出來的這一天。可今年,不一樣了。
現在沈大人走到哪,都有百姓夾道歡迎,給她送菜送雞蛋。他們還給她編了段歌謠稱頌她,街頭巷尾的孩子都在傳唱。
雲南巡撫程遠志收到元江的喜報後,也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僅僅是因為他借出去的三百兩銀子,還因為心中感到了欣慰。
本來就該是這樣子的。願意努力的人,就總會得到回報。
今年是他到雲南的第一年,沈青辰算是給他送了份大禮——元江府一年兩稻全面種植成功,也便意味著雲南省明年都可以借鑑複製,這對於百姓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此時的程遠志還不知道,對於他自己來說,也是大大的好事。在雲南省的奏報由快馬送到京城後,京城的旨意很快就下達了——程遠志治理雲南有功,著其升任兵部尚書,即日赴京上任。
青辰把三百兩銀子送到巡撫衙門的時候,宣旨官剛剛宣完旨,程遠志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剛到雲南才幾個月,馬上要回到大明的權力中心了。
“下官給程大人道喜。”青辰道。
程遠志笑笑,誠懇地實話實說道:“沈大人,是你的功勞,我這是沾了你的光。”
“下官只是做了份內之事,不敢居功。這是下官向大人借的三百兩銀子,現在連本帶利,如數奉還。”青辰邊奉上她欠的三百兩銀子和利息,邊道。
程遠志看著她平靜而清雋的臉龐,搖搖頭道:“不必給我了,你留著就是。”
青辰正有些納悶,一旁的宣旨官接著道:“沈大人也在這,那正好了,我便一道把旨都宣了吧。元江知府沈青辰,跪下接旨——”
青辰愣了一下,轉頭看了眼一旁的程遠志。
程遠志只但笑不語。
只宣旨官宣完了旨,青辰才知道,她又升職了。
程遠志原是雲南巡撫兼布政使,現在他被調回京城,這兩個職位便空了出來。而她,就接任他的是下一任的雲南布政使!是正三品的官員!巡撫是個臨時的官職,雲南省因地處偏遠,通常由布政使來兼任巡撫,或是不設巡撫,只以布政使來統管一省。
青辰年紀輕輕,卻已是封疆大吏!
等宣旨完畢,程遠志立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