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埋在雙臂間大哭起來。
“哥,三哥……”許玲子頓時慌了手腳。
許老三蜷縮地蹲在地上,大部分聲音都被壓回身體裡,一聲聲嘶吼從嗓子眼兒中擠出來,帶著撕心裂肺的絕望,卻絲毫無法排解他的憋悶,整個人打心裡往外發冷,身子抖得如寒風中無助的枯葉。
老許頭聽到聲音進來,皺眉問許玲子:“這是咋了?”
許玲子打了個寒顫,但是在老許頭嚴厲的注視下,還是硬著頭皮道:“娘……娘把家裡的錢拿去給二哥還債了,沒……沒錢給三嫂看病,所以三哥才……”
老許頭兩條眉毛擰成個大疙瘩,上前一把扯起許老三道:“杏兒娘是什麼毛病?大夫怎麼說的?”
許老三這會兒根本說不出話來,蒼白乾裂的雙唇哆嗦著,只要一張嘴,發出的都是哭嚎般地低吼,整個人幾乎脫力,大半個身子掛在老許頭身上。
豆大的淚珠不斷從猩紅的雙眼中滾落,沿著抽搐的臉頰滑落,在衣襟上留下一串串斷續地水漬,指縫中已經看到滲出的血,卻怎麼也掰不開他攥緊的拳頭。
許老頭抓著他的肩頭搖晃幾下,大聲喊他:“老三,老三你聽得見我說話麼?”
許老三的雙眸漸漸聚焦,視線落在老許頭的臉上,喉結上下滑動幾下,從嗓子裡擠出沙啞的兩個字:“分、分家!”
老許頭聽到分家兩個字,難得地沒有生氣,而是伸手叉在許老三的腋下,把他拖到炕上躺下,喘著粗氣道:“分什麼家,如今你就好好給你媳婦看病,需要啥咱家一起想辦法,因為你媳婦病了就把你們分出去,這是人能幹的事兒麼?”
許老三完全是一副失神的狀態,完全聽不到別人說什麼,人躺到炕上就再次蜷縮起來,嘴裡喃喃地只有兩個字:“分家……分家……”
許玲子被嚇得不行,見他滿頭大汗,忙擰了帕子給他擦拭,扭頭焦急地問:“爹,三哥這是咋了?要不要緊啊?用不用請大夫來看看?”
老許頭伸手死死掐住許老三的人中,等他不再抽搐亂抖了,這才撒手道:“你三哥是急大發勁兒了,讓他在這兒睡會兒就好了。”說罷又問,“你娘呢?”
“我……我娘……”許玲子低垂著頭,吞吞吐吐地不敢說出來,但是老許頭平時在家說一不二的那種壓力,又源源不斷地朝她壓過來,身子忍不住也瑟瑟發抖,最後終於扛不住道,“娘在二哥屋裡呢……”
老許頭沉著臉往外走,嘴上叮囑道:“等會兒老四回來的話,你讓他在家看著你三哥,你去你三嫂那邊幫襯照顧點兒,家裡三個小的已經夠亂了,杏兒再能幹也最多頂半個人,哪裡忙得過來。”
許玲子只來得及應諾一聲,老許頭就已經快步走出屋門,她只能嘆了口氣,坐在炕沿兒上,看著睡得並不安穩的許老三,心裡絞做一團亂麻。
三哥是家裡最孝順的一個,三嫂更是老實巴交,兩個人平時在家出力最多,但是卻絲毫得不到徐老太太的歡心,如今還落得這樣的境地,怎麼能怪三哥覺得寒心,一個大男人剛才哭成那樣,但凡是人看到,都會忍不住心疼,為何明明是親孃卻能偏心成這樣。
老許頭出了家門,站在門口猶豫片刻,轉身先朝許杏兒家走去。
“杏兒,你出來,爺有話問你。”老許頭站在院門口道。
許杏兒聞言放下手裡的帕子,給葉氏掖掖被角,這才起身兒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抹著眼淚,來到老許頭面前,低聲道:“爺,啥事兒?”
“你孃的身子到底咋樣?大夫是咋說的?”老許頭問。
一聽這話,許杏兒剛擦去的眼淚又湧了出來,抽了抽鼻子道:“大夫說我娘身子太虛,氣血不足,心失所養什麼的,要趕緊吃藥補養身子,不然……不然怕是撐不了太久……”
老許頭沒想到事情這樣嚴重,眉頭越鎖越緊,見許杏兒一臉淚水,嘆了口氣,給她擦擦臉頰道:“別急,爺和你爹會想法子的。”
“方子裡要人參要丹參還有好些個別的藥,殷實人家都吃不起呢,更別說是咱們這樣的人家了。”許杏兒的聲音越來越輕,“家裡原本就沒幾個錢兒,奶怕是還要先給二叔還債的……”
老許頭沒想到許杏兒這樣敏感,竟然一語中的,臉色不免訕訕,用力咳嗽幾聲才說:“你爹在老屋那邊還有事,等會兒你小姑來幫你照顧你娘和你們幾個……”
許杏兒卻忽然打斷他道:“我爹在老屋幹啥呢?得趕緊去給我娘抓藥才是正經,還有什麼事兒大得過人命去?”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