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榕的手再次頓住。半死不活的宋堃和秦生髮不出什麼大的聲響了,因為溫榕用毛巾堵住了兩人的嘴。
“美國的面具殺手案……”薄靳言緩緩地說,那嗓音低沉有力得足以令任何人心頭一靜,“你們其中一個,像是為未婚妻復仇而來,悲哀絕望得像要對抗全世界,還引發了輿論的廣泛爭論。最後,帶著韓雨濛出海,漂泊數年。佔有了她。而後,她和傅子遇絕境出逃,想要雙宿雙飛。被你們一起虐殺。”
溫榕靜默不語。
“你們想要的是愛情。”薄靳言說,“一場離別的愛情,一場傾城之戀。一場又一場的戲,有時候你們是主演,有時候是導演。與全世界為敵的愛情,讓你們感覺到悲壯又偉大;愛人最終死在懷裡,令你們熱淚盈眶。你們以此為趣,樂在其中。你們活在一次次虛擬的人生裡,感受著一次次虛假而強烈的情緒。可是我想知道,是什麼造成了你們三個這樣的訴求?因為始終感覺不到情緒嗎?所以選擇了人類最激烈的情緒——愛情?還是因為,曾經憧憬過,但是遭受了最慘烈的傷害?才讓你們對愛情如此失望?三個人又是怎麼形成了最緊密的團體?血緣關係?最好的朋友?或者其中有一人才是核心中的核心,吸引了你們,主導了你們?讓你們也沉醉於這樣一段段真真假假、瘋瘋魔魔的人生?”
溫榕一直盯著他。
簡瑤的一隻手已經掙脫出來,雖然短暫失去知覺。她也一直看著薄靳言,看他在心這個世界裡,一步步探尋這殘忍的連環殺手,卻令對方一句話都無法應對。
薄靳言雖被縛住,此刻卻是眉目峰銳,隱隱有光,深不可測。卻不知是像天使,還是惡魔了。他繼續低笑說道:“還有,你們的第三個人,他到底藏著什麼秘密?是什麼令他如此怯懦,又如此瘋狂?他為什麼與全世界為敵,他為什麼始終找不到自我?面具殺手2號,你說3號他,為什麼會這樣?到底是什麼,長期禁錮住了他的靈魂?”
溫榕竟然說不出話來。
簡瑤的雙手已經從繩索中掙脫出來了,藏在背後。她卻在這時,突然一怔。
她知道薄靳言的話,或許是為了拖延時間,或許是為了和溫榕展開心理戰。他說的話,也沒有任何毛病,大抵都跟她一起分析過。可她說不清楚,是他剛才的哪句話,換的哪個說法,突然觸動了她的心。她感覺到某個巨大的、令人心驚膽戰的秘密,就藏在某處。從她和薄靳言爬出那個油罐桶,來到這個小鎮開始,就已有端倪。可是是什麼,她還抓不住。
然而來不及細想了,她回過神,聽到溫榕嘆了口氣說:“Simonking,我現在知道,為什麼那些人,總是怕你,又忍不住招惹你。因為你實在太瞭解我們了,就像我們自己一樣瞭解。難怪他們都叫你King,因為你簡直就是我們的神。”
薄靳言卻淡淡地道:“我才不做你們的神。”
溫榕的眼神暗了暗,卻又不明意味地笑了。重新拿起解剖刀,然後慢條斯理地說:“Simonking,你又惹我不高興了。那我得讓你不痛快。你剛才說的對,我們這樣的人,才不會去做什麼利益交換。不過,我們也崇尚某種平衡,正義與邪惡的平衡,生與死的平衡。你們殺了一個面具殺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簡瑤悚然一驚,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薄靳言神色鎮定地問:“哦,意味著什麼?”
溫榕笑笑說:“我給你們準備了一份回禮,就在這個小鎮上。不過,你們也許來不及看到了。”
薄靳言沒有再說話,簡瑤的心卻如針扎般疼了起來。回禮?生死的平衡?他們已經對誰下手了?方青?安巖?朱韜?不,自她和薄靳言漂流到此地後,專案組必然蓄勢待發,小心戒備。要加害一名警察,不會那麼容易的,不會!
薄靳言也在此時抬眸看向她,目光堅定清亮,簡瑤的心於是也定下來,點點頭。眼下最重要的,是繼續與面具殺手鬥智鬥勇。只有贏得了這場戰鬥,才能更好的保護其他同伴。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咚咚——”
溫榕的神色瞬間一亮,似乎已經等了很久,放下刀,立刻走過去開門。
薄靳言在一旁涼涼地道:“嘖……你的女主角來了。”
溫榕答:“是啊,閉嘴,不要嚇到她。”
簡瑤在背後活動了一下雙手,全神貫注等待著脫身並偷襲溫榕的時機。
門開啟了。
——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邱似錦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可她的表情明顯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