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深吸了兩口氣,按捺住心中怒氣解釋道:“林如海是重臣,他管著兩淮鹽稅,國庫裡至少四分之一的銀子要從他手上過,你送這麼個人過去,不是平白又給老五新增一門助力!”
“他哪兒敢?”皇后毫不在意,“況且林大人就是表面風光的,你想想他還能活幾年,況且你父皇既然允諾了這門親事,林大人的官位,也就止步於三品了。”
皇后不急不慢掃了太子一眼,看著太子臉上怒火中燒,又道:“何況親事一旦定下,就算是為了避嫌,林大人在巡鹽御史上也做不了多久了。你有空在我這兒生氣,不如去想想誰能接任。”
“林如海斷斷就不會這麼廢了的!”太子壓著聲響吼道:“母后你別忘了,還有內閣呢!內閣大學士可都是正五品!”
“他到不了內閣。”皇后算了算道:“況且這都是兩年之後的事情了,今日我能給他說成這門親事,難道你以為就這一手?”
“兩年!兩年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太子站起身來踱步,“林如海已經在巡鹽御史上做了三四年了,父皇根本就沒透露出要找人接任的意思,這麼一來,林如海在翰林院的關係,在御史臺的關係,想必全要到了瑞定手裡!”
“瑞定那個人,有了這機會還會放過?”
皇后道:“你以為爭皇位爭的是什麼?我告訴你,爭的是聖心!不過是你父皇一句話的事情,只要你父皇還念著你,你就不用擔心!”
還有一句話皇后沒說出來,怕太子聽了更加惱火。
橫豎你在朝堂上已經爭不過他了,不如另闢蹊徑。
“瑞定在朝堂之上的助力已經夠多的了。”太子看了看皇后,“您不上朝,不知道……”這話太子羞於出口,“他諫言,父皇至少能採納一半!”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皇后道:“你是太子,他再能幹也不過是個王爺,將來……想怎麼對付他都可以。”
“將來!將來!”太子大聲道:“就怕沒等孤登基,他便先上去了!”
“你是太子,他怎麼上去!”皇后也大聲起來,“將來他是臣,你是君,你怕什麼。”
“就照這麼下去,”太子看著皇后,一字字道:“孤就算得了大位,他也能把我架起來!母后,你究竟是在幫孤還是在幫他!”
皇后一愣,“你胡說什麼!”
太子突然沉靜下來,“母后,今後但凡你想做點什麼,要還是想為孤好的話……不如事先跟商量商量。”
皇后也來了氣,“你這段日子除了請安,三五天才來一次,機會轉瞬即逝,我怎麼跟你商量!”
太子不說話,半響道:“五弟定親,兒臣還要前去祝賀,就不陪母后說話了。”
說完他也不看皇后略有錯愕的臉,直接便走了。
皇后用力拍著桌子,道:“我這都是為了誰!”
只是翠竹去賈府宣旨了,偌大的宮裡也沒人敢搭話。
早上一大早,皇后派自己宮裡的翠竹和德順去了賈府,這兩個人是皇后宮裡的顏面,跟在皇后身邊近四十年,只要進過宮的外命婦都認得他們兩個,賈母也不例外。
早飯還沒吃完,賈母便見二門上的婆子慌慌張張跑的一頭是汗衝了進來。
“老太太,門口來了傳旨的太監,前面的小廝已經將人請到榮禧堂了。”
賈母一驚,慌忙站起身來,叫鴛鴦給她快快打扮起來,又吩咐家裡幾個有品級的夫人一起去了榮禧堂。
賈母一見這架勢,心中便是翻湧而上的驚喜。
手裡捧著聖旨的是皇后宮裡的太監總管德順,站在他旁邊的是皇后宮裡的大姑姑翠竹,旁邊的幾位太監還有侍從雖沒見過,不過看著裝品級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
皇后宮裡的人到賈府宣旨……皇后能管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姻緣。
比方……她們家裡的大姑娘,元春!
賈母心中狂喜,緊緊拉著王夫人的手,兩人對視一眼,知道對方跟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樣。
翠竹看在眼裡,心裡暗暗冷笑。
德順開口道:“這原是給姑娘的旨意,咱家早說不用勞動外院的男丁了,去老太君院子裡宣旨便是。”
翠竹也笑,跟他一唱一和道:“只是您府上這些下人沒怎麼聽清楚便跑了出去,將我們兩個留在正堂了。”
賈母心中大喜,臉上一陣陣的泛紅。
王夫人口中的元春幾乎都要念出聲來。
“兩位這邊請。”賈母道,她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