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珍惜慌忙別過臉去,緊閉雙眼,她張嘴欲向黑衣人求饒,想告訴他那時天色漆黑,她並沒有瞧見他的真容,千萬不要濫殺無辜啊。
就在這時,黑衣人再度將她拽至身前挾住,大掌掩住她的嘴,直叫她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珍惜拼了命的掙扎,發瘋一樣對那人又踢又打,然而奇怪的是,那黑衣人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甚至手裡都沒有握著鋒利的匕首或者斷刀之類的利器。
難道說他要用雙手活生生將她掐死,這簡直太喪心病狂了。
對於死亡的恐懼全然剝奪了林珍惜的理智,以至於她只顧著歇斯底里的與歹徒拼搏,而他在她耳邊低聲說的話則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直到幾個熟悉的字眼不知趁著哪個空隙蹦進她的耳中。
“屬下是府君派來的。”黑衣人似乎也被她折騰得夠嗆,說話間氣悉都有些不穩。
林珍惜還在抓咬,聽到這句話卻安靜下來。
她轉過身來,迎向那輪廓分明的俊朗面容,不可置信的相問:“你真的是太守府的人?”
黑衣人篤定的點頭,而後籠著雙手朝她躬身行禮道:“屬下莫聰,受府君之命,沿途於暗中保護女郎周全。”
作者有話要說:
☆、雞飛狗跳的路途(二)
竟不是來劫人的,林珍惜不免有幾分失落。
然而,她還沒有想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失落,便已先一步對名喚莫聰的黑衣人詢問:“既是為了保護我何不一開始就說出來?像剛才那樣,我還以為是劫匪。”
莫聰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將她引到擺著飯菜的矮機邊,接著自袖子裡掏出一根銀針,挨個兒的試過了每一盤飯菜。
看著他這一系列動作,林珍惜正腹誹這整得跟武俠電影似的是何必,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往後連退兩步。
但見捏在黑衣人莫聰兩指間的細長銀針,方才還鋥亮得直逼人眼,試了飯菜後,不過才轉瞬間,便眼睜睜叫人看著那針尖漸漸黯淡下去,最終呈現炭色。
武俠電影裡的場景真的活生生演在面前,林珍惜許久都沒能接受這個事實。
“怎麼會這樣?”她不可置信的取過莫聰手裡的銀針,翻來覆去的看了半晌,始終沒有辦法轉過這個彎來:“會不會是氧化了?”
縱使自己也不相信這牽強的解釋,可她還是拼命找尋可能的藉口,怎麼也不肯往最壞的那個方面去想,然而她自欺欺人的話卻被莫聰徹底折斷:“飯菜裡被人下了毒。”
他說得甚是篤定,完全沒有給她辯駁的機會。
林珍惜不得不面對現實,接著另一重疑問蒙上心頭:這毒是誰下的?
“難道說內侍為了保密,沒有向店家透露他官家的來頭?”她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莫聰揣測。
不等他做出判斷,她便又自顧自的垂下頭,兀自嘆道:“這黑店也太狂妄了,就算是看氣勢也知道這行人來頭不小,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有錢人,盡敢貿然行動……”
“是內侍命人暗中下毒。”莫聰乾淨利落的話語再次打斷了林珍惜的絮叨,有的時候他那過於冷靜和篤定的語調實在是讓人不怎麼舒服。
林珍惜縮了縮脖子,將銀針扔到矮機上,不忍相視般移開眼眸,卻還佯裝鎮定道:“現在就下結論,未免草率了些,說不定……”
說到這裡,她自己都沒了底氣,聲音漸漸低沉下去。
莫聰似覺察到她情緒的變化,未再多言,沉默的靜候,直到她半天沒有出聲才接著道出真相:“據安插在長安的細作來報,內侍臨行前曾接到秦君密旨,若仙女能安然抵達長安則以賓客之禮相待,否則以欺君論處,可就地處以極刑。”
聽到這句話,林珍惜徹底癱倒在地,撐著矮機才勉強穩住身形。
她側過頭再一次瞥過那幾盤看起來鮮美可口,並沒有什麼異樣的飯菜,心上似墜了一塊巨石,忽的一沉。
不管事實真相是怎樣,反正這一路上有人要取她的性命是不假的,與此同時,被她同情了千萬遭,看起來始終委屈隱忍的慕容衝事實上也並非真的那麼窩囊。
對於秦君苻堅,他竟已早有防範,且暗中為今後進攻長安做好了準備。
如此看來,真正毫無抵抗之力,宛若砧板上的魚肉,隨時可能被人宰割的就只有她而已。
莫名其妙被送到一千六百年前就已經夠悲催了,怎麼還就捲入了這異世的紛爭之中?
關於這一點,她怎麼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