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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溫員外這不是來了麼,那我們就開始罷?”

竟是一副“來啊我看你這嬌養長大的小公子要怎麼測”的模樣。

溫彥之微微虛起眼看著他,目光泛涼。

——開始?我看你都做了一半了。

——還做得如此勞神費力,事倍功半。

“譚總督,溫某測量江寬自有方法,無需如此多人,大動干戈。”溫彥之平靜道。

譚慶年聞言,心裡在冷笑,面色卻還一如既往很是知禮的模樣:“溫員外有所不知,測寬自來須舟船橫跨兩岸拉索,以測精準,水深亦當由多名役夫投巨石引繩落水,方可得一大概。人手多一些,自然妥當一些。”

“哦……”溫彥之漠然地勾了勾唇角,然後學著譚慶年這句話道:“那譚總督有所不知,測量水深水寬實則甚是簡單,就算只用一人一尺,亦可測量,且尺數精準,誤差極小。”

譚慶年止不住地搖頭:“溫員外年少有才,卻不能盡信那奇巧鑽營之法。河道府的索石之法沿用歷朝,最為穩妥,譚某勸溫員外切莫耽擱了治水日程,以致惹怒今上,與譚某兩相為難啊。”

但溫彥之並不讓步,且還往譚慶年面前頓頓走近些許,認真道:“那備了舟船,往兩岸牽索投石,尚需一兩個時辰方可完工,而從此處到下游,需測之處數百,若皆如譚總督這般測,那束水攻沙之法到了明年亦無法實行,淮南再來澇災又如何是好?溫某以為,譚總督此舉才是耽擱日程。”

譚慶年吊著眉梢十分客氣地問:“一兩個時辰如斯快當,已是最好法子,莫非溫員外的法子還能更快?”

溫彥之木然伸出兩指:“溫某之法,用時最多兩刻。”

“兩刻?怎生可能!”譚慶年正一聲哂笑,要說話駁斥溫彥之,這時候,他兒子譚一秋卻從一干河道府役夫當中走出來,同溫彥之見過了,對譚慶年道:“父親,溫員外是朝廷指派,一言一行乃是今上的意思,你如此阻攔,若是有心人報到御前,又豈是小罪過?不如就讓溫員外一試,左右兩刻罷了,若是不成,你再堅持索石之法也可。”

自家兒子這胳膊肘往外拐得離奇,坑得譚慶年血都要吐一口,只拿眼睛恨恨瞪著譚一秋,狀似在說你不改口回家就得挨板子。可譚一秋卻腰板挺直了,一副全然在理的模樣,溫潤的臉上此刻都是倔強。

譚慶年又是止不住搖頭,心裡大嘆這年頭的年輕人,一個不如一個實在,非要為了省時省力,去做那鑽營取巧的事情!竟連自己的兒子都是屢教不改!

也罷,便叫你們一個個敗個徹底,方能知祖宗之法才是玄妙穩妥!

譚慶年大頭一點,招手道:“那溫員外請罷,譚某受教。”一邊卻給役夫們使眼色,要叫他們暗地裡依舊準備著過會兒下水,畢竟他料定溫彥之那什麼破法,定是靠不住的。

——能量出來,老夫這河道總督讓給你!譚慶年一臉譏誚地給溫彥之挪開地方。

溫彥之早不關心譚慶年是個什麼神容,此時也不多事,只看了看附近江岸,幾乎呈一道直線。他暗自點點頭,又往江對岸望去,尋了正對面一株高大枯樹做準,隨手從地上撿了個石子瞄對那枯樹放在這岸的岸邊,接著沿著江岸往右走開了二十來步遠,又撿了第二枚石子放下,再由這枚石子處,背對對岸那株枯樹,斜行離岸走了二十來步,再次隨手撿了第三枚石子放下,接著便從自己隨身的布包裡拿出一卷繩尺。

譚慶年看得是謔笑連連,只覺這溫彥之好是擺譜裝神,江都不過,何能丈量江寬?豈非滑稽!待會兒一眾人前丟人現眼,怕是能將這溫家小公子給急哭出來。實則他河道府慣常都是定期測量江寬的,此處江寬上月裡才測過,足有兩百來丈遠,因進冬季,幾乎不會變換,故他心裡早有譜子,只著掌簿拿著河道統錄的冊子,想等著溫彥之作繭自縛。

可譚一秋卻和他老爹不同,當即就被溫彥之這怪模怪樣的法子給吸引了過去,疊聲問:“溫員外,這是什麼法子?為何要放石子?有什麼用處?你量什麼?我能幫你麼?”

溫彥之聞言,還真把繩尺交到他手中道:“一秋,你可聽聞過重差術?《海島算經》載曰,‘今有望松生山上,不知高下……’”

“聽過聽過。”譚一秋果然是愛鑽研數工造冊,此時聞言,眼睛一亮:“那重差術,是用表尺重複從不同位置測望,取測量所得的差數來算山高或谷深的啊,同測這江寬有什麼關係?”

溫彥之笑了笑,點他道:“你將山高谷深想做江寬,將此時所立之處當做山尖,豈非平地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