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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是鴻臚寺卿家的公子?

齊昱啞然失笑。

再是呆愣的人,此刻亦有些窘迫,溫彥之扯下圍裙,道:“微臣接駕無狀,驚擾皇上。”

齊昱笑道:“亦是朕未提前知會你,免罪。”

想不到,這言行狀似老朽的溫舍人,竟住在如此清幽的小院裡。

甫一進門便聞得陣陣青草蘭氣,尤重竹香。料想園中多有青竹,面前雖有影壁與屏門隔著,卻也能聽見當中細細水聲,怕是引了一方涓流活水。

齊昱望著面前影壁上刻畫精妙的寒梅與題字,不禁覺得……

溫愛卿真有錢。

兒子住得真舒坦。

溫彥之此處一貫是極少待客的,更別說是接駕。此時齊昱無端站在院門和照壁間窄窄的當口,一身偉岸英挺的帝王之氣,忽讓他覺得自己這院子有些小。

他抬手向屏門處引路:“皇上這邊請。”

進屏門後便是正院,不過五六十坪見方,溫彥之獨居,故院落真的很小,只一進。四周遍栽翠竹,偶有蘭草,單聞香氣便知名貴。入目之處,所有屋舍一目瞭然,皆是乾淨利落。

進門前聽見的涓涓水聲竟不似尋常人家中的小橋流水,而是一汪活泉,開在院子西南角,襯著青石做成的小巧假山,正咕嘟嘟冒著水花。

“溫舍人享福,”周福不禁讚了句,“鬧中取靜獨居,竟能引來一池活水,好是清新自在。”

溫彥之站在旁側,聞言答道:“周公公謬讚,京城此處三坊地質不同於其他,京兆司已勒令嚴禁鑽取活泉,微臣不敢擅專。”

齊昱指著那汩汩冒泡的水池:“不是活泉還會冒泡?”

溫彥之道:“稟皇上,微臣在池底牽引了竹管,再將竹管折回池中,池水因壓力而經木管流動,形成泉泡。宮中的三花瀑便是用此種原理,將池水變為假山上的瀑布,《東坡志林》之中,稱這竹管為唧筒。”

齊昱恍然,笑,“原來是偏提之法,你為了這園子,倒著實費心。”

池子上方是個銅壺滴漏,嵌在假山之中,準尺上刻了十二時辰,皆是青竹小楷,秀雅得很,不難想見是誰的手藝。

一旁的空地上有個做了一半的木頭匣子,一把小矬子放在內裡,周圍散落著許多手雕的齒輪零碎。西廂的廊柱上釘了一張圖紙,畫出了匣子當中擬用的木座等,以證屋主每日都在悉心鑽研。

“那是何物?”齊昱信步走到圖紙前,問道。

溫彥之道:“回稟皇上,微臣不才,坐在園中偶然聽聞,隔壁孩童想要個會唱戲的寶箱,於是便想試試能否做出,如今尚未成功。”

齊昱回頭看了他一眼,“果真能做出這般物件?”

溫彥之道:“回稟皇上,唱戲雖未見得,奏些音色總不是難事。”

為了個孩童的玩耍之物,竟還空口講起了大話。

齊昱很是唏噓。

想不到平日呆愣刻板的溫舍人,心內還有這等柔情惻隱。

為何寫實錄時,對朕就沒有。

院子正中的石桌上放著一把小蔥和一根苦瓜,旁邊有個蒙著紗布的大瓷碗,周邊散落了些白麵,一個泥爐煨在旁邊,上面的陶罐像是剛燒上水。

齊昱猜道:“做面?”

“是,皇上。”溫彥之答。

回絕了惠榮太后的晚膳,齊昱批著摺子忽然就跑出了宮,此刻聞著陣陣蔥香與園中清冽的草木味,只覺積淤心中的煩悶掃空了些許,忽然又有了些胃口,更覺出五臟空空,於是便走到石桌旁坐下了,開啟扇子搖了搖。

“煩請溫舍人,給朕也下一碗。”

溫彥之兀地抬頭看向齊昱,那眼神清亮到要滴出水來:“微臣飯食粗鄙,不敢奉與皇上。”

齊昱笑:“怎麼,一碗麵都捨不得給朕吃?”

溫彥之終於還是跪下:“微臣不敢。皇上容稟,微臣已在面中……和入了……苦瓜泥,恐不合皇上胃口。”

齊昱搖扇的手頓住,作難地看向溫彥之。

苦……瓜……泥……和……面……?

甚麼鬼吃法。

而正在齊昱哀怨自己還要餓著肚子等回宮再吃的時候,溫彥之及時接了句話。

“若皇上不棄,微臣重新為皇上做面。”

齊昱臉上陰雲轉晴,手上的扇子也再搖起來。

“甚好。”

做面是門學問。齊昱雖是皇帝,卻從來都知道。

早年先皇立了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