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可我聽哥說,你們當初不是自由戀愛。”
孟懷瑾把橘子遞給爺爺,講起舊事,有些好笑:“不僅不是自由戀愛,爸爸當時喜歡另一個女人。”
“那怎麼——”
“她不合適。”
“你後悔嗎?”
孟懷瑾笑容變得溫和:“不後悔。追求愛情,得付出代價。代價不可逆,結果卻不可定。所以我退卻了。好在時間是一劑良藥。後來我忘了她,愛上了你媽媽。”
許沁思忖片刻,搖了搖頭:“那是因為你們在一起過得輕鬆幸福。”
“對。”孟懷瑾再次看向許沁,“因為日子過得輕鬆無憂,所以在快樂中產生了新的愛情。相反,如果一對愛人彼此條件不合適,過得辛苦,互相計較計算,愛情在苦難中也會變成仇恨。”
“愛情是一時的,但家族和親情是永久的。”孟懷瑾說到這兒,嘆著氣笑了笑,“當然了,這是我們老一輩的想法,我們是這麼過來的。你們年輕人呢,崇尚自由,那我就不懂嘍。”
孟懷瑾說著,繼續給爺爺喂橘子吃。
許沁獨自又回到樓上。
這座大房子裡分明有很多人,可偏偏又是那麼寂靜無聲。
她推開自己的房門,桌子上亮著一盞檯燈。
穿過黑暗走過去,身著消防服的小木頭人躺在一片碎木屑裡,面目模糊——他的頭部還沒完成。
許沁站在桌前,盯著那小木頭人的臉看了很久,突然,她把他拿起來扔進最下面的抽屜裡,啪地一聲迅速關了抽屜。
……
許沁約宋焰吃飯的地點在四溪地的soho廣場,五層的一家中餐館。
許沁站在商場內的觀光電梯裡,不斷向上,看見商場裡各家服裝店彩妝店的招牌五彩斑斕,設計感十足。
離聖誕節還有好遠,但商場頂棚已經掛上了一串串紅色的金色的大球,十分惹眼。
衣著光鮮的俊男美女們來來往往,有一同逛街的朋友,有成雙成對的情侶。
就是在那時,許沁看到了扶梯上的宋焰,他雙手插兜,站得筆直,隨著扶梯緩緩上移。他目光稍稍看著他的正前上方,下頜微咬著,有些心事的樣子,也不知在想什麼。
扶梯上上下下,行人不少,精心收拾了出來的男人也不少。可即使如此,宋焰也是格外出眾的。
叮一聲,電梯到了五層。
許沁走出電梯,宋焰乘坐的扶梯也緩緩靠近。宋焰餘光忽見走來的許沁,眼神掃過來,瞬間恢復了銳利明亮,表情也寂定下去。
宋焰走下扶梯,許沁正好迎去他身邊,指了指不遠處:“那裡。”
兩人走向餐廳,一路都沒有說話。服務員引著兩人入座,心裡還想:真是一對璧人。
餐廳裝飾為中國風,座位靠內窗,扭頭可見商場內繁華景象,一條條白色扶梯在鏤空的樓層裡摺疊穿梭,搭出一個奇妙空間,人們行走其中,每個人臉上都寫著輕鬆自在。
許沁想,這些人裡頭,應該沒有和她一樣,來為一段還不曾開始的努力之路畫上句號的。
許沁坐下後眼神不定,沒看宋焰,先是找來服務員要了兩杯水。宋焰則相反,從坐下開始,目光便始終鎖定她,雖沒什麼表情,但也一刻不移。
服務員走了,許沁看向宋焰,聊天:“你今晚要歸隊吧?”
宋焰:“嗯。”
許沁看了一眼手機,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半,下午六點歸隊。
她說:“還能休息半天。”
宋焰沒接話,唇角漸漸勾起一抹笑,眼神古怪地看著她,像在看一出滑稽的小丑劇。
許沁心知肚明,有些無地自容,表面卻未顯山露水,依舊淡定。
“這家餐館的推——”
宋焰沒心思跟她繞了:“許沁。有話直說。”
服務員過來端上兩杯檸檬水,許沁藉著這空隙,伸手要拿一杯水。
宋焰眼色微凜,手指在桌上輕敲了一下:“說完再喝。”
許沁把手收回來,垂眸半秒後,坦然看向他,開口:“請你吃飯,是為謝謝你救過我,就這些。”
宋焰等了幾秒,見她講完了,沒話了,他眼睛移開,看向窗外的商場,突然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笑來。
待再度看向她時,笑已收盡:“許沁,你就說一句,你前幾天有點想跟我好,現在反悔了覺得不值得不想玩了,就這一句話這麼難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