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淺皺起了眉頭,頭七還魂,這天吵起來了,為什麼?什麼事把小高氣成這樣?在蓮生面前踹裂了門,那是真氣極了,小高性子直,會是什麼事呢?
“朝裡……一直沒聽到有什麼事兒,”餘七的聲音低而忿忿,李思淺知道他這句‘沒什麼事兒’,說的是她受冤又被人害死這件事,沒人提、也沒什麼說法,如水落河中,轉眼就能無影無蹤。
“還有件事,”餘七有幾分遲疑,“不知道跟姑娘的事有沒有什麼關聯,林府大娘子,叫林明玉的,昨兒去雲隱山隨喜,回去的路上,竟然遇到歹徒,被擄到半山,被人追到救回時,衣服被撕的稀爛,大約是被人汙了清白了。”
“歹人呢?”李思淺兩根眉毛一起挑起,忙追了一句,餘七搖了搖頭:“我今天早上從京城出來前,還沒聽說捉到歹徒的信兒,昨天晚上,衙門的黃捕頭還發愁,說要找這歹人跟大海撈針沒什麼分別。”
李思淺眉毛落下又蹙起,這是誰幹的?小高?二哥?蓮生?小高心眼少心地厚道,想不出這樣陰損的法子,再說,林大娘子在這件事中到底是主謀、從犯還是順水推舟,小高不一定清楚,不大會先拿林大娘子開刀。
是二哥?還是蓮生?李思淺想的出神。
“姑娘,韓府裡還有件事,姑娘也知道,韓府從前一直沒有正經主子,也就是幾個管事、婆子各個府裡走動送送節禮、走走人情,我就滲了幾個自己人進去,原是想著以後能有機會到別的府裡侍候什麼的,沒想到趕上這事,那府裡一個在正院管燈燭的洪婆子說,從韓家六娘子死了那天起,她進進出出,就沒見韓四爺跟簡夫人說過話,洪婆子還說,有兩回她看到夫人跟四爺說話,四爺梗著脖子只當沒聽見。”
“韓四一直守在六娘子靈前?”李思淺敏感的問了句,餘七忙點頭,“說是韓四爺難過極了,一直守在六娘靈前,幾乎哭死過去。”
李思淺眼睛微眯又鬆開,韓六娘落馬這事,要說簡夫人不知道,她是說什麼也不信的,說不定這簡夫人就是主謀,只是不知道她所圖何事,或者是瑞寧公主授意?是官家的意思?
韓四這般態度,那就是不滿意母親的做法?
“你再去尋松綠,打聽清楚玉姐兒那天指認我,是不是受了誰的唆使,還有,出事前半個月,玉姐兒都去過哪裡,見過誰,打聽的越清楚越好。”李思淺想了想吩咐道。
餘七聲音裡透著興奮又硬要壓下去,猛一垂頭乾脆應諾:“是!姑娘!”
一句應了,餘七抬起頭,目光灼灼看著李思淺,“咱們不能白讓人欺負了,姑娘只管吩咐,就算天王老子,咱們也要把他打個滿臉開花,連本帶利全數討回來!”
李思淺一臉苦笑看著他,她如今假死在外,又要顧忌大哥的態度,這一回受的這欺負,怕是隻能和血吞下了。
京城端木府,白茫茫中透著沉沉的暮氣,園子深處那處房舍精緻、花木扶疏的院子裡,玉姐兒裹著厚厚的狐裘,縮在炕上一角,望著漸漸暗沉下來的窗外,心裡的恐懼一點點升起。
“來人!快來人!”窗外的亮光好象一眨眼就落沒了,玉姐兒把自己縮成一團,聲音尖利刺耳。
“把燈點上!”兩個小丫頭跑進來,玉姐兒厲聲吩咐,小丫頭衝她橫了個白眼,磨磨蹭蹭一邊點燈一邊嘀咕,“一個人當十個人用!牛馬也沒有這麼累的!早晚得把人累死了!”
見玉姐兒只顧咬著手指盯著燈燭發呆,彷彿根本沒聽到她的牢騷,小丫頭將手裡的燈臺重重的砸到炕几上,直瞪著玉姐兒道:“大娘子!這院子人都快走光了!就剩我們幾個可侍候不了大娘子,大娘子再不找喬嬤嬤要人,反正我是要累死了!”
“大娘子天天跟個活死人一樣蜷在這炕上也不是個事兒。”另一個小丫頭見玉姐兒彷彿沒聽到一般,走過來推了推玉姐兒,“我跟大娘子說過好幾回了,從前有夫人理家,府裡沒誰敢怠慢,如今夫人沒了,又是大娘子害死的,這府裡可沒人再替大娘子操心,大娘子得自己操心這院裡的事了,你看看,今天的夜點心到現在也沒送過來,還有炭,這天雖說不算太冷,可大娘子一向身子弱,再說昨天夜裡下了半夜的雨,又潮的厲害,這屋裡燻爐肯定不能斷……”
“我讓你去靖海王府,讓三嬸接我回去,你去了沒有?”玉姐兒被小丫頭煩的簡直想尖叫,小丫頭橫著她,“前兒不就跟大娘子稟過了,三太太說靖海王府的事她做不得主,大娘子要想到王府去住,得問了王爺才行,三太太還說了,她如今身子重,實在顧不了大娘子,王爺就在前頭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