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怒,也只能往下嚥,林明月深吸了好幾口氣,跟在婆子後面轉了六七個彎,才到了一明兩暗三間青磚硬山房前,婆子衝屋子指了指,一聲不吭轉身就走。
林明月幾步奔上臺階,邊叫著睛姐兒邊掀起簾子。
“你來了。”微微有些昏暗的屋裡,端木睛一身緇衣,目光平和卻漠然疏離的看著她,抬手往裡讓了讓,“進來坐吧。”
“睛姐兒,你怎麼穿成這樣?我是說……”林明月慌亂的看著端木睛,這樣的端木睛太出乎她的意料了,這讓她突然害怕起來。
“你聽說我擇好日子剃度的事了?這才過來的?”端木睛盤膝坐到榻上,一邊倒茶,一邊問了句。
“啊?你要剃度?你瘋了!你真是……你不是說過一陣子就好了?進來住一陣子靜靜心就回去?二爺都化成灰了,你……”林明月目瞪口呆,她找端木睛是為了玉姐兒,可端木睛這一句話卻打的她暈頭轉向,暫時把玉姐兒扔到了一邊。
“我不是為了他。”端木睛眼裡的平靜如同被投了塊石頭,可那波也就是片刻,就又平靜如初了。
“不是為了他,那你還要剃度?你……”
“你來尋我做什麼?”端木睛打斷了林明月的話,林明月滯了滯,這才想起她這趟偷跑過來的正事。
“是玉姐兒!出了好多事……”林明月零零亂亂的先說了金明池那一場馬球打出來的禍事,大理寺那一場大火怎麼慘,守志怎麼不講理非說義絕,一直說到她被太婆從靖海王府捉回寧海侯府,“……我答應了玉姐兒要去接她,可太婆說什麼也不肯,說二嫂沒了,玉姐兒這個侄女一定得在府裡守孝,哪兒也不能去,什麼大規矩不能亂了什麼的,總之說什麼就是不肯,不但不肯,還拘著不讓我出府!”
端木睛原本一隻手捏著杯子,這會兒已經雙手緊緊握住杯子,只臉上的神情還是平靜的看不出異樣。
那個霽月光風一般美好的女子,死了……
“後來我聽說李家大奶奶把她從府裡接出來,送到她阿孃……就是姚世子妃那裡去了,後來因為要成親麼,太婆總算肯讓我出來一趟兩趟的了,我就說要去大覺寺上香,就是非去不可,太婆就放我去了,我好不容易才見到玉姐兒,唉!睛姐兒你不知道,姚世子妃現在跟瘋子一樣,見了誰都說不怪她,她不知道那藥裡有毒,她是好心,不能怪她,可嚇人了,你說,玉姐兒怎麼能跟一個瘋……我是說,太嚇人!而且那裡又苦的不得了不得了……”
“這是她的緣法。”端木睛突然打斷林明月的話站起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她這是求仁得仁,大嫂也是,阿孃也是,我也是,四哥是個有福運的,你也是,你走吧,我已經是出家人了……你回去吧。”端木睛說完,轉身就走。
“哎!你!你回來!我還沒說完呢!你們……你們姓端木的,除了表哥,個個都是怪物!”林明月氣的跳起來就往外衝,她算是錯看她了!以後,她就當她死了!
韓府,東軸線上位置最好的那間院子裡,韓徵半躺在床上,神情晦暗,似睡非睡。
“今兒怎麼樣?飯進了沒有?”門口傳來簡夫人的聲音,韓徵厭惡的扭過頭。
“回夫人,飯進的還好,還是不肯用藥。”當值的丫頭小心翼翼的回稟。
簡夫人雙眼微微有些浮腫,站在床前盯著兒子看了半天才開口,“你就算生氣,也不該折磨自己,更不該拿你身上那傷出氣,這是何苦來?”
說到最後,簡夫人聲音顫抖。
“這鞭子印就該留在身上,好讓我不至於忘了六妹妹是怎麼死的。”韓徵的盯著簡夫人,目光裡都是寒意。
“我都是為了你……”簡夫人再也忍不住,掩面抽泣,“這些年咱們在府裡有多難,你這個嫡長子有多難……我能有什麼辦法?公主說的明白,咱們護佑四爺登基長大,別的不說,就是跟四爺這份護佑長大的情份,也就夠了,你妹妹的事,豈是我能做得了主的?那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沒了,我……”
簡夫人哽咽的說不下去了,只一聲緊一聲的抽泣。
“翁翁為什麼那麼厭惡你?厭惡我?”簡夫人抽泣聲稍緩,韓徵盯著她,一字一句問道。
“你?”簡夫人眼睛猛的瞪大又縮回去,“我……”
“韓家和簡家訂的是娃娃親,這門親事是翁翁親自上門求的,阿爹成親前,翁翁連個通房都不許他收,翁翁為什麼會厭惡你?”韓徵一句接一句緊逼。
“你聽到什麼混話了?你這是跟阿孃說話?”簡夫人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