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樣的天容易凍著,你怎麼溼的衣服?凍著沒有?”李思淺神使鬼差,又問上了,話一出口就懊悔不已,她這是怎麼了?難道不問個清楚明白,就不能過日子了?
“淋了茶水,立時就換了,沒事。”端木蓮生答的簡潔到極點,不等他岔開話,李思淺又緊追了一句,“是在韓府溼的衣服?我看你剛才穿的那件衣服眼生得很,是誰的衣服?”
“我沒帶衣服,韓府還能有誰的衣服?沒什麼事,你不會擔心。”端木蓮生根本不願意多答一個字。
李思淺心裡由亂而漸靜,可這衣服的事糾纏在她心裡,不問個清楚,她無論如何沒法安心,“玉姐兒說要多做幾件騎馬服,說你要教她和韓家六娘子打馬球?說是明後天就得開始練習了?”李思淺調轉了方向。
“嗯,官家發了話,說瑞寧想好好練一練馬球,準備三月金明池演武的時候,打一場馬球給官家看,官家點了我給她們做教習。”李思淺不再提換衣服的事,端木蓮生莫名鬆了口氣,答的很詳細。
“官傢什麼時候發的口諭?也沒聽你回來說,玉姐兒平時極少騎馬,這騎馬裝要做出來,再趕也要三兩天,你該早和我說。”
“午後官家才吩咐,你打發人到成衣坊先給玉姐兒買幾套先用著就是。”端木蓮生隨口答了句,眉頭一直沒鬆開,先是打理瑞寧的嫁妝,再是給一幫小丫頭當馬球教習,這差使一件比一件讓他膩歪,官家真是老了,老糊塗了!
“玉姐兒從韓府出來就讓我給她準備騎馬裝,說韓六娘子說了,你答應了要教她們打馬球了。”李思淺直盯著端木蓮生,聲音輕而平,彷彿怕驚動了什麼不該驚動的東西。
“你這是疑我?”端木蓮生渾身的氣息一凝,整個屋裡頓時寒氣逼人。
金橙不敢置信的看著端木蓮生,爺真是殺神……爺怎麼能跟夫人這麼說話?他怎麼能這樣?
“淋了茶水就要把衣服從裡到外換個乾淨?韓家這衣服還真是合適,韓徵比你矮多少?這教習,官家午後才吩咐你,韓六娘子卻早知道了,未卜先知?是什麼事?你不肯告訴我?”李思淺被逼面的寒氣激的也是一身的凌厲,上身挺的筆直,直盯著端木蓮生,話語咄咄。
“你這是信不過我?你以為是什麼事?你覺得是什麼事?你疑心我?你竟然信不過我?”端木蓮生額角青筋暴起,雙手撐著炕幾,頭昂過來直盯著李思淺,怒氣衝衝。
李思淺緊緊抿著嘴,迎著他的目光直盯回去。
他是心虛了麼?因為心虛才這麼虛張聲勢?他做了什麼?他和韓家六娘子能做什麼?難道真是韓六娘子?他瘋了麼?!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如此無理取鬧?”端木蓮生怒氣上衝,“我待你如何,你難“道不知道?你竟要疑心這個?我若要如何,你能怎麼?我用得著欺瞞你?你真是……糊塗!”
和著‘糊塗’兩個字,端木蓮生猛一下拍在炕几上,一把撐起,跳下炕衝出了上房。
李思淺身形筆直,呆呆的坐在炕上,一時恍不過神。
她和他,這是吵架了嗎?成親這幾年,這是頭一回吵架?是頭一回!他竟然衝她發了這麼大的脾氣,他一點也不顧忌她的面子,就這麼衝她大發雷霆,就這麼怒氣衝衝甩手而去?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是這麼個混帳糊塗貨?
“夫人?夫人!”金橙和丹桂侍立在旁邊,直驚的目瞪口呆,嚇的幾乎魂飛魄散。夫人竟跟爺就這麼頂上了,爺居然衝夫人發脾氣,爺竟然就這麼……走了?
“我沒事。”李思淺被金橙和丹桂兩個叫回了魂,輕輕抽了口氣,又抽了口氣,低低道:“別怕,我沒事,我真是……暈了頭了……”
“夫人,爺……”金橙指了指外面,“我去看看?爺就穿了件單袍,外頭冷,我去看看?”
“嗯。”好半天,垂著眼簾、一動不動端坐著的李思淺才‘嗯’了一聲應了,金橙急忙奔出去。
丹桂倒了杯茶捧過來,打量著李思淺小心道:“夫人,您沒事了?爺剛才……剛才那樣子,肯定不是衝您發脾氣,夫人?”
“說了我沒事。”李思淺語調裡帶著一絲絲不耐煩,話不出口覺察出來,呆了呆,後背漸漸萎頓,低低道:“我沒事丹桂,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是暈了頭了,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
李思淺的心一半空的難受,另一半卻紛亂的如同世界末日。
她這是怎麼了?不過換了身衣服,不過玉姐兒和她早知道一會兒某個訊息,不過如此而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