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蓮生的語調溫和如舊。
“這不是二叔的宅子!這宅子姓李!咱們姓端木,我不想住在李家!”玉姐兒的委屈讓人心疼,李思淺暗暗嘆了口氣,這孩子倒是有骨氣。
“你從哪兒聽的這樣的混帳話?什麼姓李姓端木,這是你二嬸的宅子,自然也是你二叔的宅子。”端木蓮生聲音裡滲了幾分惱怒。
“二嬸的陪嫁怎麼能是二叔的呢?咱們端木傢什麼時候貪過人家的嫁妝?當初林氏太婆沒打理好太婆的嫁妝,二叔不是逼著她變賣自己的嫁妝賠上了?怎麼到二叔自己身上,倒要貪佔他們李家的嫁妝了?”
李思淺聽的讚歎,到底是端木家的人,這位大姐兒厲害起來,也是話鋒如刀。
“玉兒,怎麼能這麼跟你二叔說話?”是林大娘子的聲音,溫軟中帶著責備,“你二叔……你要懂事,你二叔如今這樣,這也是一時權宜,我知道你是心疼你二叔,那就要替二叔著想,你這些話,這不是拿刀刺你二叔的心麼?
林大娘子的話裡充滿了對端木蓮生的心疼、關愛和迴護,聽的李思淺差點想吹聲口哨,林相公的種,也很不一般,這一番話,也算沒損了她這第一才女的大名。
“表哥,剛剛我和玉兒在二門裡遇到表嫂了,”林大娘子的語調怯怯,透著不安和關切,“表嫂臉色不好,眼睛又紅又腫,看到我和玉兒……”
林大娘子的話頓了頓,似乎嘆了口氣,再開口,聲音低落又難過,“就避開了,玉兒難過的差點哭了,我勸了又勸,表嫂必定是有別的原因,別的不得已的原因,才對玉兒視而不見,表哥也知道,玉兒是個可憐的,她盼著人疼,越是盼著,越是怕家人嫌棄她,要不然,玉兒也不會和表哥說剛才那番話。”
李思淺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這眼藥水滴的,渾然天成,滴水不漏啊!
“玉兒,你想多了,你二嬸……是別的事,與你無關。”端木蓮生的聲音溫和而低。
“玉兒是個懂事的孩子,”林大娘子接過話,“她是心疼表哥,表哥,我有句話,你就……”林大娘子大概是咬帕子,李思淺腦補林大娘子的動作。
“若是說的不對,表哥就當沒見,表哥如今這樣,裡裡外外,銀錢人手,全靠表嫂支撐,表哥……總要對錶嫂更好些,就算不看在表嫂辛苦支撐的份上,也得看著表嫂陪你南下明州這個情份,表哥若是再委屈表嫂,讓表嫂難過,外人怎麼看錶哥?豈不要說表哥是無情之人麼?剛剛看到表嫂眼睛紅腫成那樣回來,我這顆心……”
林大娘子這一口氣嘆的重,李思淺聽的分明。
☆、第247章 男人和女人
“表哥許是無意,可外人看了會怎麼想?表嫂為表哥付出那麼多,自然要盼著表哥對她加倍的好,就算有些過份,有些無理,表哥也該讓一讓,這是我一點笨想頭,表哥別笑話我,我只想表哥好,盼著表嫂也好。”
林大娘子結束了陳詞建言,李思淺在屋裡都想鼓掌了,這位從前只知道擺譜的第一才女加美女,如今也長大了,這一番話全心全意替表哥打算,從裡到外充滿了對錶哥的愛戴、對錶嫂的理解,換了她是表哥,也會感激她的真誠,可她這個表嫂,這會兒卻只想咆哮。
她這話什麼意思?這話裡話外的意思,自己出了錢出了力,那蓮生就得對她分外的好,就得接受她的非份想法、非份要求,這不是以進為退讓蓮生生出厭惡她的逆反心理嗎!一個性子傲慢目空一切的大男人,落到住進媳婦陪嫁宅子、一紙一草用的都是媳婦嫁妝銀子的地步,本來就夠傷自尊、夠憋曲的了,她還要火上澆油勸上這麼一大通!
他那啥的,他半夜會佳人,自己都悶著一句話沒敢多問,何曾有過非份之想?
她受了委屈就從外面哭腫了眼回來,這不是勸蓮生,這是告訴蓮生,她在打他的臉!
聽她這麼一勸,她就成了藉著蓮生落難,恃銀生驕的蠢貨了!
李思淺仰面朝天,眼上塗著藥,暗暗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這位林大娘子,經歷了家破人亡,果然蛻變成精了,怪不得玉姐兒也凌厲至此,看樣子,這一對成了真正燙手的山芋,自己可不能輕視了。
雖說玉姐兒苦苦相留,玉姐兒搬回來這頭一天,林大娘子還是回去了,只不過在玉姐兒的強烈要求下,林大娘子答應明天一早就過來,而且要陪玉姐兒一整天。
敷好了藥,李思淺洗乾淨出來,蓮生正站在桌子寫懸腕寫字,見李思淺進來,扭頭看著她笑道:“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嗯。”李思淺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