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上前兩步,拉住慧心,對裴諳笑道:“小女無狀,衝撞了閣下。”
季凌霄走到慧心身邊,手指爬上他勒得細細的腰肢,氣息吹拂在他的脖頸上,用扇子遮擋著,貼著他的耳朵道:“我家大師就是可口,這位郎君可是對你一見鍾情了?”
慧心抬頭望著她,神色無辜又懵懂,就是這種純粹的眼神,讓她按捺不住想要做些壞事的衝動。
裴諳見了慧心這副神色,眼神禁不住露出一絲柔軟,低聲道:“是我衝撞了小娘子,還望她不要惱我。”
他雖然對著李斯年的身上,一對眼珠子卻幾乎全都掛在了慧心的身上,慧心靠在季凌霄身側,神色不悲不喜,只抬眸望著她。
說實話,上輩子扳倒白忱這個心腹大患之後,裴諳也被押解到長安,季凌霄欣賞他在戰場上的勇猛,希望能將他收歸己用,可不知道白忱究竟給他灌了什麼**湯,以致於他冥頑不明,她軟的硬的都用遍了,他仍舊不肯為她所用,甚至一見她就對她破口大罵,直吐口水,不得不弄死他的時候,季凌霄還心疼的不行。
可這算不算得上報應啊,上輩子對她痛恨無比,破口大罵的裴諳居然衷情了男扮女裝的慧心。
季凌霄翹了翹嘴角,手卻在底下握住了慧心的手指。
慧心老老實實任由她捉著。
這邊,李斯年用了三兩句話就得了裴諳的另眼相待,兩人從山川湖海說到邊塞風情,從官場科舉說到黎民百姓,李斯年越說裴諳的眼睛便越亮,恨不得將李斯年引為知己,季凌霄卻在一旁卻替李斯年捏著一把冷汗,他剛剛為了贏得裴諳的信任,還罵了李瓊不少髒話,這阿九可全都聽到了,要是他上報給了李瓊,李斯年可就等著被穿小鞋吧。
“總在這裡等著雨停也不是個事兒,這烏雲山名為烏雲山,正是常年烏雲密佈,四季陰雨綿綿,”裴諳嚴肅的臉也微微放鬆,“……你們隨我來。”
他的目光在慧心的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又道:“也好給女眷換身衣服。”
季凌霄搖著扇子,不信邪地擋住他的目光,微笑道:“多謝這位郎君了。”
她故意側著身子,露出自己姣好的面容與誘人的曲線,然而,裴諳看著她的目光卻同看一塊死豬肉無異。
季凌霄嘴角的笑僵住了。
裴諳轉過身子,在貼著大物年畫的門上敲擊了幾下。
慧心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寫道:“他敲門的節奏有講究,可能是暗號。”
季凌霄眯起眼睛,站在李斯年身後,又將這番話重新在他的背部寫了一遍。
李斯年回頭,給了她一個“不要鬧”的眼神,做口型道:“我知道。”
“咚咚——咚——咚咚——”
裴諳放下了手,過了會兒,門“吱呦”一聲被拉開了一道縫,一個小童子低聲問:“是誰來拜訪先生?”
“告訴你家先生,是白郎友人前來避雨。”裴諳對待一個七八歲的童子也守禮的很,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主人的譜是有多大呢。
那童子“哦”了一聲,“嘭”的一聲又將門給闔上了。
裴諳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釋道:“這童子小小年紀便如此謹慎。”
李斯年笑容溫暖包容,“是我們打擾了這家主人。”
“適才,李兄說自己是帶著家眷途徑此地的?”裴諳站在門口與他閒聊。
李斯年點頭,“我帶著娘子和我家小女,還有侍衛和賬房。”
裴諳朝他身後望了一眼,“你家賬房呢?”
整個空氣令人尷尬地安靜了一瞬,季凌霄驟然轉頭,“唐……賬房呢?你們兩個將他丟到哪裡去了?”
慧心更加愧疚了,他低垂著頭,貝齒咬著下唇。
一旁看著的裴諳抿緊唇,心中的憐惜之情就像是雨季漲滿了水池。
阿九道:“大娘饒命,剛剛我光顧著看顧亂跑的小娘子,並沒有注意到賬房先生,賬房先生也不小了,想必也不會丟的。”
這暗衛演起戲來也是唱唸俱佳。
裴諳立刻插言道:“是啊,烏雲村並不大,只要不往外跑總會找到的。”
季凌霄瞟了裴諳一眼,淡淡道:“既然有人為你們求情,我也暫不罰你們兩個了,阿九——”
阿九心道:“不好。”
“此事是你失職,就由你去將賬房先生找回。”
阿九怎麼可能願意離開季凌霄身邊,若是因為他一時不在,讓太女殿下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