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用盡最後一份力氣跳起,將一個沾著鮮血的吻落在她的嘴角邊,斷斷續續道:“長安有變,速歸。”
她睜大了眼睛,猛地握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摟入自己的懷中。
蕭葦閉上眼睛,張了張嘴,發出氣音道:“信安郡王要我殺了……”
他掛著一抹得逞的笑容,手掌無力地垂下,整個人徹底斷絕聲息。
季凌霄抱著他良久不動。
慧心等了一會兒,才不安地上前,“殿下?”
季凌霄依舊一動不動。
慧心擔心地蹲下,雙手捧住她還沾著血的臉頰,盯著她的雙眸,柔聲喚道:“阿奴——阿奴——”
她這才緩緩回過神來,轉過頭雙眼依舊有些發愣。
慧心抿了一下唇,回想到之前不小心看到太女和李將軍的一幕,以及剛剛那個還沾著發熱鮮血的吻。
他眸光閃動,純淨透徹的眼湖中終於多了某些沉甸甸的情感、輕浮浮的欲~念,他跪在地上,捧著她的臉頰,輕輕的一吻落在她的唇邊,又飛快地抬頭望向她。
她眼波微動,卻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慧心舔了舔唇,更深更用力地吻住了她,他的吻像是從雪山上流下的泉水,清澈冰冷,卻乾淨的足以洗淨任何塵埃與汙濁。
“我在這裡,阿奴,我在你身邊。”
他不顧她身上的血汙,輕輕地抱住了她,隨之力氣越來越大,一副要將她刻進骨子裡的架勢。
“我在這裡,不用擔心。”
季凌霄輕輕輸出一口氣,輕聲道:“我沒事。”
慧心鬆開懷抱,用掌心一點點擦淨她臉上的血汙,擔憂地盯著她。
“只是……”季凌霄輕笑一聲,黑沉沉的豔氣從身體裡溢位,“本宮給了他一次兩次的機會他都不知道珍惜,那就由本宮來徹底了斷吧。”
慧心沉默地扶起她。
季凌霄看了腳邊的屍體最後一眼,抽出捅進他心口的薄刀,甩幹血跡後重新插進腰帶裡,而後抖抖衣衫,撣了撣塵土,神情冷豔道:“走,回長安。”
“李將軍這面……”
季凌霄望著才追上來的阿九道:“阿九,你去通知李將軍他們,就說我先動身回長安了。”
她伸手打散發髻,食指插進青絲中,慢慢梳下,冷笑道:“本宮要送給信安郡王一份大禮才能回報他的深情厚愛。”
說罷,她便頭也沒回地找到自己的大白馬,披髮催鞭,直往長安去了。
慧心拿著她的鞭子和寶劍,飛快地搶過一匹馬,追了上去。
他什麼也沒有問,只知道追隨著她便好。
阿九望著兩人絕塵而去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腳下阿六的屍體,沉默地搖了搖頭。
太女殿下早就知道阿六是假的又怎麼會不做防備?她甚至設了一個局,想要看看假阿六背後之人是誰,長安又有什麼變化,也與武功最高的慧心約定好,她先假裝被擒住之後,慧心再追上來,沒想到假阿六如此小心,差點讓慧心跟丟了。
他蹲下身撕掉阿六的偽裝,看了一眼這個從未見過的男人,默默地將那張面具收好,將屍體處理乾淨。
阿九將此事告之李斯年之時,楊安正站在他身旁。
聽罷,李斯年嘆息一聲,轉頭望向楊安,怒道:“楊少師一向與信安郡王交好,敢說此事你毫不知情。”
楊安眉頭蹙起,淡淡道:“不論你信與不信,我都不知此事,而我也不信郡王想要殺害太女殿下。”
“誰知道你們又在搞什麼鬼!”
楊安凝視著李斯年,輕聲道:“就我所見,李明珏絕無害死太女之心。”
“你憑什麼這般果斷?”
楊安轉頭,看向長安所在的方向,道:“就憑我所看到的,太女殿下已成李明珏的心結,他並非傻瓜,若是太女一死,他這輩子都無法解開這道心結了。”
李斯年蹙眉,還是對他的話不信。
“只可惜最後的知情人已死,恐怕事情的真相也無大白之日了,至於李明珏為何對奪嫡一事如此踴躍……沒有證據,我不敢妄加揣測。”
出征在外,並沒有仔細數日子,等到季凌霄走在回長安的路上才發現,長安已經步入深秋了,官道兩邊的樹葉簌簌落下,馬蹄踏在上面發出清脆的聲響,等走到三十里亭附近的時候,她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路。
亭子周圍光禿禿一片,別說樹了連草都沒看見幾根。
“三十里